李海波坐著黃包車回到閘北時,街邊的霓虹燈次第亮起,五彩斑斕的光暈在石板路上鋪展開,混著晚風吹來的煤煙味和小販的吆喝聲,勾勒出老上海閘北的市井煙火氣。
他靠在車座上,隻覺得渾身酸軟,腰腹的酸脹感還沒緩過來,中午在燒鳥屋光顧著喝酒周旋,沒正經吃幾口東西,下午又跟小澤“操練”了一下午日語,這會兒胃裡空得發慌,肚子時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
原本盤算著趕回家正好能趕上晚飯,剛拐進熟悉的街角,就瞥見“有間書屋”的燈還亮著,門口的黑板上用粉筆寫著“代寫家書”,老板張書明正坐在櫥窗後麵,伸長脖子往外張望。
“不對勁。”李海波連忙叫停黃包車,摸出幾法幣付了車錢,目送車夫拉著車消失在巷口。
肚子又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他搖了搖頭,從空間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麵裝著幾個油紙包好的燒餅。
他拆開油紙,咬了一大口,乾硬的餅渣混著麥香咽下去,才算稍稍壓下了饑餓感。
李海波一邊慢慢啃著燒餅,一邊不動聲色地用“順風耳”掃描四周,確認巷口、牆角沒有可疑的影子,這才抬腳走向“有間書屋”。
張書明遠遠地就看到了他,不動聲色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中卻難掩藏不住的激動。
等李海波走到門口,才壓低聲音開口,“你可算回來了!快,進裡間說!”
李海波跟著他走進裡間的小隔間,張書明反手關上隔間門,快步走到書桌後,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從暖壺裡倒了杯溫熱的茶水遞過來:“先喝口水順順,看你這臉色,累壞了吧?”
“抗日哪有不累的。”李海波接過茶杯,滿是滄桑地感慨,“隻有鞠躬儘瘁,才能為國爭光啊!”
“話是這麼說,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得注意身體呀!”張書明連忙接話,滿眼關切。
李海波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誹:咱倆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他搖了搖頭,沒再多想,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溫熱的茶水,乾硬的燒餅終於咽得順暢了些。
他把剩下的燒餅放在桌角,揉了揉酸脹的腰,靠在椅背上緩了緩,才開口問道:“老張,出什麼事了嗎?
我老遠就見你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難道是……軍統那個女刺客那邊又出幺蛾子了?”
“女刺客?什麼女刺客?”張書明一臉茫然。
“沒什麼!”李海波這才想起,老張還不知道軍統女刺客的事,連忙含糊帶過。
他心裡暗自盤算,自從一時衝動,救治了這位軍統女刺客後,就總疑神疑鬼的,搞得神經兮兮的,都快精神衰弱了。
實在不行,要不今晚就去把那小娘們宰了,一了百了,省得整天提心吊膽的。
張書明也不追問,臉上的茫然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抑製不住的興奮,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好事!是天大的好事!”
說著,張書明鄭重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拉開書桌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張書明雙手捧著信封,直到遞到李海波麵前。
“中央發來了一份表彰電報!專門給咱們小組的——授予你‘隱蔽戰線模範黨員’榮譽稱號!”
“啥玩意?”李海波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抬眼,臉上滿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