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間裡發呆的曹岩發呆了好久，今天倒是也算休息。一想到今天可以準時去食堂吃飯，已經做好等換班的人到了，就迅速衝向食堂的準備。
徐一楚帶著怒意，直向自己所管的車間快步走去。
“來來來！大家手裡的活先停一下，有事情要跟大家說！”徐一楚走到車間，拍手大嗬。
發呆的曹岩一驚，尋聲望去，徐一楚此刻氣勢磅礴，知道準沒好事發生。
整個車間的人，都停下踩踏縫紉機的腳，隻能聽見隔壁車間傳來的噪聲。
“大家每天這麼努力為達到產業指標添一份力，辛苦了！但總有那麼幾個人拖後腿，做的東西質量極差！白白浪費車間的資源。經過我那麼長時間的觀察，你們哪些人輪崗到娛樂部，我心裡有數了。要是大家表現更優秀，我可以爭取不選我們車間的人去。”徐一楚臉色十分嚴肅，不似平時那般領導氣息。
“為什麼我們車間的人要去？我們勞動結束還在這裡接受培訓，應該先挑其他車間的人去啊！”一位胖胖的男子不滿說道。
“是啊！我們車間的人這麼拚命乾活，怎麼能挑我們車間的人去娛樂部啊！”眾人都開始抗拒，徐一楚不明確說誰，人人自危。
車間眾人一齊站起來，此番場麵也引起周圍車間的人注意，卻在機器運作聲中聽不到在講什麼。
“這個計劃我乾涉不了，我們車間隻是第一個開始實行的，其他車間的人之後也會麵臨這種情況！”徐一楚嚴肅向車間站起來逐漸聚到一起的眾人說道。
聚到一起的人群裡，也有平時跟著徐一楚做事的幾個女生，此刻是無感的。一些平時偷懶的人此刻卻是慌了，瘋狂想著還有哪些人比自己更偷懶。
就算是剛被抓過來在這裡乾活的人，隻要在廁所看過一樓的活動，就會明白娛樂部更是要命。
“我們每天乾那麼多活，憑什麼我們要去娛樂部！”人群中，不知是誰再次吼道。
“在這裡，就是要根據各位的價值適配所能做的事情。”徐一楚的語氣依然嚴肅。
整個車間的人，藏在心裡的不滿已經忍不住了，瞬間眾人吼出聲，蓋過一眾機器運作聲音。
“為什麼我們要去，你一個什麼都不做的人，去娛樂部的應該是你！”“是啊，平時也沒看見你乾什麼！你怎麼不去！”……
車間眾人忍不了了，連曹岩都破口大罵，要真選出幾個人去娛樂部，肯定有自己啊！
其他車間的人停住手裡的活，看著來這地方就沒見到過的群起抗議場景。整個玻璃牆阻隔而成的蜂窩狀車間，除了徐一楚的車間眾人在吼出心聲，其他車間的人都安靜下來看著。
“大家看看，我們平時乾活還不夠拚嗎！你怎麼不去！”車間聚成一團的人，平時不怎麼交流，其中不知是誰發出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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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有什麼要求我就執行，若是要我去，我定不會推辭！”徐一楚大義說完，鄭重的神情離開車間。
眾人“籲”聲一片，連曹岩都隨人群籲起聲。這樣的說辭，在場誰會信。
徐一楚說完直接離開，眾人再說什麼她都聽不到，也就回到各自工位上，雖有不滿，但每個人都賣力的又乾起活。
不過今天還好的是，到換班的時候徐一楚也沒來車間，曹岩等到換自己班的人過來，脫韁一般衝去食堂，總算今天是盛到幾勺肉湯了，澆在白飯上麵，吃起來太有滋味。去廁所的途中，路上很多剛休息的人，大多想看今天何種活動。曹岩也是好奇，昨天那麼多人死傷，今天人肯定是少，徐一楚說選一些人輪崗去娛樂部，肯定是為了彌補娛樂部人數的空缺。走在去向廁所的路上，周圍都是前去圍觀的人，和昨天不同，今天身旁很多沒見過的麵容，都是其他車間的人。
正常換班才能體會到的擁擠，去到通往廁所的下坡路，門口還擠著人，很多走出來的人和要走進去的人擠在一起。曹岩在通道外靜候，等通道人少了才走進廁所。一來廁所看到很多人走到窗邊看一眼就走了，今天的活動，眾人都不想看。曹岩走到窗邊，昨天的平台撤走了，能一眼看到地麵上的情況。昨天隱隱約約透過平台缺口看到的血紅色的水池現在變成了一個深坑，其中還有幾個年輕男女，都在深坑之中望著上方。
深坑之上，是許多層堆疊起來的田字形網格。忽然從上方墜落的，不再是昨天墜下來的人，小塊的什麼東西飛速砸到網格上，其破碎層層落下，看清從上方扔下去的是磚頭。這磚頭不知是守衛從樓上扔的還是娛樂部的人扔的，就算是娛樂部的人扔，磚頭撞擊層層網格，也判斷不了最後會落到哪裡。看磚頭擊中網格破碎，網格是堅硬的，一塊磚墜下，地下深坑裡的人要躲避破碎的磚塊。深坑有人四倍高，估計活動目的是通過躲避磚塊，長此以往堆積在坑裡，活到最後的人得以脫困深坑。沒什麼可看的，數了數深坑中男女共十二人，坑不算寬敞，雖說磚塊堆積的也快，但眾人擁擠的躲避破碎磚塊，互相撞在一起總會有人被砸到。今天的人比起昨天少太多，曹岩想著再這樣下去，估計過不了幾天真要去娛樂部了。
走到窗邊圍觀的人，看了知道今天是什麼活動，就離開廁所，並沒什麼好看的。曹岩也離開，去向倉庫方向。
趁著今天正常換班休息，一定要睡個好覺。
走在狹窄的過道裡，曹岩看見前方人群忽然停住，和昨天從廁所去倉庫一樣的情況，不過今天前麵走的人卻開始議論起來。曹岩抬頭，看到昨天見過的男子也眼睛睜大猛的端詳。前方出現的是昨天血色平台上扭動身軀拚命要活下去的年輕男子，現在正完好的站在前麵，可想昨天的活動是有生路的。
曹岩不可思議的看著長相英俊的男子，讚歎他的恢複力。看他的臉上，一副平靜淡然，興許是經曆昨天九死一生的活動，把心磨礪的眼神不見光彩。
眾人驚歎，那年輕男子自己走過來了，他明明昨天還昏迷不知死活，被守衛抬著去樓上，現在卻是向議論的人群走來。
通往倉庫的狹窄通道中，二十多個要去倉庫休息的人看到昨天的年輕男子都停下腳步。
年輕男子的眼神裡並無光彩，正一步步走來。
心一顫，眾人後退。
“該跑了。”聲音不大，人群前方離年輕男子近的幾個人能聽到。
曹岩也在人群裡聽到了，卻奇怪他說這話的意義。要是能跑，誰還會在這。
年輕男子的語氣鄭重，說出了眾人辦不到的事，讓人聽了仿佛認為他在炫耀他可以出去。
在過道裡的二十幾個人誰都沒有問男子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是看著昨天還在拚命，今天完好出現的他，感覺格外落差。
“過來。”幾個守衛突然出現在車間過道，對年輕男子大聲說道。
“我叫許寶仁。”這時年輕男子突然對著一眾圍觀者微笑說道，整個神情開朗起來，似是死氣包裹下的本來性格。
許寶仁轉身，轉身的前一刻曹岩清楚的看到，他的臉又變回平靜。
停在車間過道的眾人，看著年輕男子走向守衛的背影，明白年輕男子是要被守衛帶離這裡，誰都不羨慕，絕對是被帶去陷的更深的地方。眾人都希望拚命活下去的他，能如願再活。
眾人目送年輕男子離開視線，繼續走向倉庫。
今天的布料堆上也鋪滿了人，地上倒是能平躺，曹岩尋一處人走動少的地方，平躺望向刺眼燈光，翻身側躺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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