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刺眼。
溶洞出口的光柱如利劍劈開陰霾，卻驅不散骨子裡的寒意。楚星河邁出洞口時，鞋底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與體內靈氣枯竭後的虛浮喘息交織，格外刺耳。
太虛神霄劍垂在身側，青金色雷紋黯淡如垂死螢火，劍身上剛修複至31%的裂痕，在陽光下若隱若現，像是一道未愈的傷疤。他握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掌心的汗漬混合著煞氣殘留的腥氣，在劍柄上留下一道深色痕跡——方才那一劍耗儘的不僅是靈氣，還有神魂深處的銳氣。
“娘的！這破林子怎的比溶洞還憋得慌！”淩霜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鋼劍拄著地麵當拐杖，膝蓋上的黑色煞氣雖已淡去大半，卻仍像貼了塊冰，冷得她牙關打顫。她習慣性地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草叢裡，竟泛起一絲微弱的黑氣，瞬間被陽光蒸散，“那廝鳥教主跑就跑了，還留些陰魂不散的煞氣，膈應人！”
蘇清月走在中間，小心翼翼地托著本源晶體。晶體泛著柔和的淡綠色光芒，將她的側臉映得愈發清麗，隻是眉宇間凝著一絲憂慮。她時不時側頭看向楚星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淡銀色鑰匙，鑰匙表麵的言靈紋緩緩流動，與晶體的光芒遙相呼應，“楚兄，你靈氣耗損過甚，要不要先調息片刻？”
楚星河搖搖頭，目光掃過四周。這片林子靜得反常，參天古木的枝葉遮天蔽日，陽光隻能透過縫隙灑下零星光斑，落在地麵厚厚的落葉上，泛著詭異的暗綠色。空氣裡除了晶體的清香，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金屬鏽味，像是某種精密器械運轉後留下的氣息。
“此地不宜久留。”他聲音沙啞，貓腰撿起一塊碎石，擲向不遠處的灌木叢。碎石落地，沒有驚起鳥獸，隻有一陣細微的“哢噠”聲，像是觸動了某種機關。
太子快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獸皮地圖，展開後鋪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上。地圖上用墨線標注著神霄遺跡的地形，還有幾處用朱砂圈出的據點，“這是北冥皇室在遺跡外圍設置的安全屋，距此不過十裡，可暫時落腳研製解藥。”他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一處山穀，“那裡有天然的聚靈陣，能穩定晶體的靈氣波動。”
白芷蹲在晶體旁，指尖輕輕觸碰晶體表麵。淡綠色的靈氣順著她的指尖湧入體內，醫仙印記在她掌心一閃而逝，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布囊，那裡藏著從遺跡藥圃取走的靈草樣本，樣本在晶體靈氣的滋養下，正悄悄發生著變化——葉片邊緣浮現出細小的銀色紋路，與鑰匙上的言靈紋隱隱相似（第一個新伏筆）。
“晶體的狀態很穩定。”她站起身，聲音平靜無波，“但要研製解藥，還需要楚雨柔體內的晶體作為引。雙生晶體互哺，才能中和煞氣，修複受損的經脈。”
“雨柔那邊有陳老吏照看，應該無礙。”楚星河頷首，心中卻掠過一絲不安。自從得到本源晶體，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那感覺並非來自九幽教，而是更古老、更神秘的存在，“我們儘快出發，路上儘量避開靈氣波動劇烈的區域。”
眾人收拾妥當，再次啟程。淩霜依舊走在最前，鋼劍開路，劈斷擋路的藤蔓，嘴裡還在碎碎念：“娘的，這破林子連隻兔子都沒有，憋死俺了！等研製完解藥，俺非得找個酒館喝個痛快，再宰一頭烤全羊！”
蘇清月跟在她身後，時不時用淡銀色鑰匙的光芒驅散周圍殘留的煞氣。太子走在中間，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手中的金屬片上符文閃爍，時刻準備激活符陣。白芷護著本源晶體，腳步輕盈，眼神卻始終落在晶體上，像是在研究著什麼。楚星河斷後，太虛神霄劍的雷紋雖黯淡，卻仍能感應到周圍的靈氣異動。
走了約莫三裡地，前方的林子突然變得稀疏，陽光漸漸充足起來。一片開闊的穀地出現在眼前，穀地裡長滿了不知名的淡紫色野花，微風拂過，花香四溢，與之前的壓抑氛圍截然不同。
“這地方倒像是個歇腳的好地方。”淩霜停下腳步，放下鋼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揉著膝蓋，“俺們歇口氣再走唄，反正離安全屋也不遠了。”
楚星河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走到穀地邊緣，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穀地三麵環山，隻有一條小路通往外麵，易守難攻，確實是個安全的歇腳點。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這片野花長得太過整齊，像是有人刻意栽種的，而且空氣中的金屬鏽味，在這裡變得更加濃鬱了。
“小心為妙。”他轉身對眾人說，“原地休息片刻，不要遠離，保持警惕。”
蘇清月扶著楚星河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遞給他：“這是凝神丹，能快速恢複靈氣，你先服下。”
楚星河接過丹藥，仰頭服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靈氣順著喉嚨湧入體內，滋養著枯竭的經脈，讓他精神一振。他閉上眼睛，開始運轉功法，引導靈氣在體內循環，太虛神霄劍放在膝上，劍身上的雷紋偶爾閃爍一下，像是在呼應他的靈氣。
淩霜躺在草地上，嘴裡叼著一根草莖，看著天空的流雲，喃喃道：“要是能一直這麼平靜就好了，不用打打殺殺，不用提心吊膽。”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些日子的廝殺，讓這位豪爽的女漢子也有些吃不消了。
太子坐在一旁，擦拭著手中的金屬片，聞言輕聲道：“亂世之中，哪有真正的平靜。隻有早日解決靈氣枯竭和九幽教的危機，天下才能真正太平。”
白芷依舊守在本源晶體旁，指尖劃過晶體表麵，晶體內部的兩道光絲突然躁動起來，淡綠色和淡銀色的光芒交織，形成一道細小的光柱，直射向天空。
“不好！”楚星河猛地睜開眼睛，心中的不安瞬間放大，“晶體的靈氣波動失控了！”
話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陰影，陰影遮天蔽日，帶著磅礴的威壓，直撲穀地而來。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隻巨大的黑色飛鳥懸停在穀地上空，鳥的翅膀展開有數十丈寬，羽毛漆黑如墨，眼睛是血紅色的，像是兩顆巨大的血珠，散發著濃鬱的煞氣。
“娘的！這是什麼鳥玩意兒！”淩霜猛地站起身，握緊鋼劍，眼神凝重，“煞氣比那廝鳥教主還濃！”
“這是‘煞羽雕’，傳說中守護天宮遺跡的異獸。”太子臉色大變，手中的金屬片瞬間激活，淡金色的符陣展開，護住眾人，“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煞羽雕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聲音震得山穀嗡嗡作響，翅膀一扇，無數黑色的羽毛如利箭般射向眾人。羽毛上帶著濃鬱的煞氣，觸及符陣的光罩，發出“滋滋”的聲響，光罩劇烈震顫，淡金色的光芒瞬間黯淡了幾分。
“這畜生的煞氣太強了！符陣撐不了多久！”太子咬牙道，體內靈氣瘋狂湧入金屬片，試圖維持符陣的運轉。
楚星河握緊太虛神霄劍，站起身來。體內的靈氣雖未完全恢複，但言靈口訣在腦海中回響，讓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他看向蘇清月和白芷，沉聲道：“清月，白芷，用雙生鑰匙的力量牽製它！”
蘇清月和白芷立刻會意，淡銀色和淡綠色的鑰匙同時亮起，兩道光帶交織，形成一道雙色光柱，直刺煞羽雕的眼睛。煞羽雕顯然忌憚鑰匙的力量，翅膀一振，避開了光柱，發出一聲憤怒的嘶鳴，再次俯衝而下，利爪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抓向本源晶體。
“休想！”楚星河怒吼一聲，縱身躍起，太虛神霄劍的青金色雷紋瞬間暴漲，言靈紋和晶體紋同時浮現，三色光芒交織，形成一道凝練的光痕，朝著煞羽雕的利爪劈去。
“鐺！”
光痕與利爪碰撞，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花四濺。煞羽雕的利爪被劈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黑色的血液噴湧而出，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它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顯然受了重傷，翅膀一扇，想要逃離。
“哪裡跑！”淩霜怒吼一聲，縱身躍起，鋼劍帶著金色劍氣，劈向煞羽雕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