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說，馬三在王府井那飯店包間裡，又他媽乾等了半個多小時，眼瞅著都八點了，對方還沒影，他實在是坐不住了，抓起手機就給朱大良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沒兩聲，朱大良那邊就接了，馬三趕緊賠著笑說：“哎哎，朱哥啊，我是下午跟你約著在這兒吃飯的，大夥兒都叫我馬三。這都八點了，哥你還沒下班呢？”
電話那頭傳來朱大良帶著點酒氣的聲音：“哎呀，老弟呀，你不說我都忘了這茬兒了！我這兒正跟哥們兒喝著呢，酒都下了好幾杯了。”
馬三一聽這話，心裡頭咯噔一下，但臉上還得繃著笑：“朱哥，我這都在王府井這兒候著了，哥你看這麼著行不行？我都在這兒等兩三個小時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你喝完這頓，一會兒過來唄？”
“操，你說我這一天忙的，腳不沾地的！”
朱大良在那頭歎著氣，“那行吧，你再等我一個來小時，我把這兩口酒喝完就過去，你再耐點心等會兒。”
“行行行，朱哥，我等你，我肯定等你！”
馬三趕緊應著，掛了電話。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朱大良本來跟馬三約好了吃飯，轉頭就紮進彆的飯局，壓根兒就沒瞧得起馬三，沒把他當回事兒。
可馬三有求於人，就算心裡憋屈，也沒轍，隻能接著等。
這一等，又耗了一個來小時，直到晚上九點半，朱大良才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帶著司機和助理，仨人慢悠悠地來了，直接杵在約定飯店的樓下。
還是助理先給馬三打的電話：“你好哥們兒，我們朱總到樓下了，麻煩你下來接一下。”
“哎哎哎，好嘞好嘞，我馬上下來！”馬三掛了電話，麻溜地往樓下跑。
這會兒朱大良正站在飯店門口，背著手，一看就是喝高了的樣兒，那臉漲得通紅，跟塊豬肝似的。
他轉頭跟身邊的司機和助理低聲囑咐：“我跟你們說，一會兒上樓，都彆給那小子好臉子，記住沒？這幫人都是求咱們辦事兒的，你倆機靈點，配合著點擺擺譜。小劉，你也跟著上去，彆管你是開車的，上去也給我撐撐場麵，懂不？”
司機小劉趕緊點頭：“領導，我懂我懂，你放心，保證給你配好門子。”
正說著，馬三就從樓裡跑出來了，老遠就把胳膊伸出去，臉上笑開了花：“朱大哥，可算給你盼來了！你好你好，我是馬三，馬崇月。”
朱大良就那麼背著手站著，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冷地扔了句：“行吧，給你半個小時時間，我這酒喝得腦袋都沉了。包間在哪兒？上去吧。”
馬三伸出去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朱大良壓根兒沒打算跟他握，擺明了就是不待見他。馬三這熱臉算是結結實實地貼在了冷屁股上，可誰讓自己有事兒求人家呢，隻能把那點尷尬咽回肚子裡，趕緊擺手：“大哥，這邊請，這邊請，包間在三樓。”
說著，馬三就把朱大良往樓上引，到了三樓包間，趕緊把主座給朱大良讓出來，讓他坐下。
沒多久，提前備好的茅台酒、一桌子菜也都端了上來。
朱大良坐在那兒，右手往上一抬，啥話都沒說，旁邊的助理立馬就掏出火機，給他點上了煙；他左手又一抬，司機趕緊湊過去，拿起酒瓶就給他倒滿了酒，那派頭，拿捏得足足的。
三哥瞅著時機差不多了，趕緊側身介紹：“朱大哥，我三姨今天這事兒全仰仗您了。”
可朱大良呢？腦袋都沒抬一下，手裡把玩著酒杯，語氣特不耐煩：“有啥事兒趕緊說，我剛才就跟你說了，就給你30分鐘，現在滿打滿算還剩20多分鐘，說完我就得回家，彆磨蹭，我聽聽你到底想咋地。”
馬三趕緊往前湊了湊，陪著笑說：“朱哥，是這麼回事兒。我三姨夫那事兒，還得麻煩您高抬貴手。他就是開個小飯店的，掙點辛苦錢不容易，您看能不能幫幫我們？至於其他的，您儘管提要求，隻要是我們能做到的，肯定滿足，絕對不含糊！”
朱大良這才慢悠悠抬了眼皮，斜著眼瞅馬三：“你三姨夫挺能耐啊？你知道潘大柱是我啥人不？那是我小舅子！現在讓人砍得成了植物人，躺醫院裡動都動不了，我跟你說，要你們200萬都算輕的，判他15年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我也是考慮到你們家條件可能不咋地，要是不考慮，直接給他整個無期，你信不信？所以啊，想跟我談這事兒，你們得拿出點誠意來，明白不？”
說完這話，朱大良又轉頭瞪著馬三的三姨，語氣特衝：“你老公在裡邊還挺橫啊！前幾天我去裡邊溜達，他見著我還敢叫喚，說我冤枉他，我他媽冤枉他了嗎？媽了個巴子的！”
話音剛落，朱大良就撇了撇嘴：“倒茶！”
旁邊的王瑞聽見這話，噌地一下就站起來，連聲應著：“哎！我來我來！”趕緊拿起茶壺，給朱大良的杯子滿上了。
馬三瞅著朱大良這態度，心裡頭憋屈，但也沒轍，隻能接著陪笑：“大哥，200萬那可不是小數目啊，這玩意兒要了我們這一家子的命了！我們這邊所有親戚朋友都能幫忙湊一湊，但200萬實在太多了。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儘量照50萬準備，您就高抬手幫這一家子一把，將來我們肯定忘不了您的恩！以後您要是有啥事兒，用得著我們這幫老弟的，您儘管言語一聲，我們絕對不推辭——您的事兒，就是我們的事兒，您看這樣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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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良聽完，突然歪著腦袋瞅馬三，語氣帶著嘲諷：“老弟，你是玩社會的？算社會人兒唄？”
馬三趕緊擺手：“談不上談不上，就是稍微接觸過一點兒，不算啥。”
“彆跟我整那些社會上的嗑，我不愛聽！”
朱大良直接打斷他，“社會人我見多了，不管是啥大管道、小管道，多牛逼的混子，到我跟前兒都得老老實實的！我不是嚇唬你，當年潘戈你知道吧？知道他咋沒的不？那就是我抓的，是我給他定的極刑！”
馬三趕緊點頭：“大哥您厲害，您是真厲害！”
“厲害？”朱大良冷笑一聲，“白曉行你聽說過沒？就他那硬茬子，咋樣？我一句話就給他乾沒影了，說讓他消失他就得消失！所以老弟，你跟我說話注意點分寸，在我跟前兒就得低調點，彆整那些沒用的！”
頓了頓，朱大良又牛逼哄哄地說：“就現在這身份、這職位，擱過去那陰曹地府，你知道我是乾啥的不？”
馬三趕緊順著話問：“大哥，您是乾啥的呀？”
朱大良拍了下桌子，眼睛一瞪：“我是判官！在地府我都能給人增減陽壽，你知道不？現在知道該咋跟我說話了吧？”
說完，他又靠回椅背上，語氣生冷：“話我也跟你們說透了，不是不能商量，我已經給你們留了口子，至於這口子能不能堵上，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朱大良一歪腦袋瞅著旁邊的助理，不耐煩地問：“還剩多長時間？”
助理趕緊掏手機看了眼：“領導，還有10分鐘。”
朱大良一聽，抬眼掃了馬三一眼：“快點說，就剩10分鐘了。”
馬三心裡頭早就憋著火了——這朱大良也太能裝了，牛逼都快吹到天上去了！可求人辦事，他隻能壓著脾氣，又往前湊了湊：“大哥，那50萬是真不能談了唄？就少於200萬，這事兒就沒緩了？”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吧？”朱大良一下子就炸了，拍著桌子瞪馬三，“我得跟你說幾遍你才明白？”
罵完又轉頭盯著馬三的三姨，眼神特凶：“你是他媳婦兒？”
三姨早就被這陣仗嚇懵了，哆哆嗦嗦地點頭：“對、對，我是他媳婦兒。”
“彆跟我整那哭哭啼啼的樣兒！”朱大良指著她，語氣更衝，“你要是敢掉一滴眼淚，我抬腿就走！沒抓你都算你便宜，那天晚上你沒動手？是不是你跑廚房拿的菜刀？真要定你個同案，算共同傷人，那都是應該的，你還覺得委屈？你委屈個屁！”
三姨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袋耷拉著，臉色煞白。
朱大良就跟沒看見似的，還在那兒逼逼叨叨，把馬三一頓數落，那話裡話外全是不屑。
旁邊的丁健早就坐不住了，臉漲得通紅，手都攥成拳頭了，可他一直強忍著——心裡頭默念著“彆發火，彆衝動”，就怕壞了馬三的事兒。都低著頭，不敢瞪朱大良，隻能憋著氣。
朱大良罵夠了，才轉過身對著馬三，語氣又冷了下來：“老弟，話我就說這麼多。你有我電話，啥時候能湊夠錢，啥時候給我打；湊不夠，就彆給我打電話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頓了頓，他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兒：“順便提醒你一句，下回約我吃飯，提前幾天說。說實話，約我吃飯的人多了去了，我忙得腳不沾地，全是些頭頭腦腦的——不是這個領導，就是那個老板，再不就是社會上的大混子。你們呐，太嫩了。要不是給麵子，我今天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