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見過一個國公爺對自己這個泥腿子如此謙恭,一番話聽的李自成通體舒坦,感覺渾身的毛孔都打著冷顫。
他仰頭得意的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轉頭對著同樣眼含笑意的牛金星說道“既然成國公都如此發話了,聚明你就安排,讓這幾位大人在營中多留幾日罷,切記不可怠慢,等冊封之日一起入城。”
“是,王爺。”牛金星轉頭,對著朱純臣笑著,但眼中卻略過一抹深深的鄙夷不屑的神情,伸手道“諸位大人,請吧!”
朱純臣等人口中千恩萬謝,滿心歡喜的被一名婢女帶了下去。
等著他們幾人都走遠了,李自成摩挲著下巴說道“叫城內的細作將京城內的達官顯貴都盯緊了,不要放過每一個有錢的豪紳。”
“那他們幾人的府邸要不要盯著?”牛金星對著朱純臣等人離去的方向努努嘴。
“千裡迢迢來一次,誰會嫌銀子多呢?”李自成陰陰一笑,背過手走出了營帳。
“是!不過聽我們城內的細作穿出消息來說,前幾日成國公府被錦衣衛給抄了,府中財物此刻已經被錦衣衛和家丁們席卷一空了!”牛金星低聲在李自成身後稟報道。
“哦?竟有此等事?想必是那崇禎小兒慌了神,開始給我們湊銀子了!隻要我們死死圍住京師,這城內的財物不管在誰手上,將來都是咱們的囊中之物!”李自成嘿嘿一笑,毫不在意的走入帳內!
……
紫禁城,文淵閣。
魏藻德手中拿著剛從城外送來的李自成議和要求的奏疏,他一邊看一邊處理著手上的另一份公文。
他是崇禎十三年時的進士,崇禎十五年就被提拔為東閣大學士,得以入閣理政。
崇禎十七年二月,他被崇禎提拔為內閣首輔,此時僅僅過去了一個月而已。
冷冷清清的大殿內隻有他一人,因為崇禎皇帝頻繁的更換內閣大臣,目前已經沒有多少人向往著“入閣拜相”,往日輝煌的榮耀似乎隨著大明朝的日薄西山而也變得前途灰暗。
就連頭頂牌匾上“文淵閣”三個描金大字此刻似乎也變得黯淡無光。
“把它交給司禮監,請高公公批紅。”
將一份批複的票擬遞給旁邊的翰林,看著他快步走出後,魏藻德拿起了那份奏疏。
“白銀一千萬兩……”他口中喃喃低語,自嘲的笑了笑,剛想起身將奏折送往乾清宮,讓崇禎皇帝看著處理。
走了兩步,他的腳步又停滯了下來,最近聽聞陛下把自己關在乾清宮內,沒日沒夜的飲酒,任何人都不見。
捏了捏手中的奏疏,魏藻德知道,就算此時把這封奏疏拿給皇上看,皇上一樣也無計可施,還是那句話,大明朝此時朝廷內根本沒錢!
彆說一千萬兩白銀,就是十萬兩白銀,朝廷也拿不出來!
“罷了罷了,還是不要給陛下徒增煩惱了,再說就算拿過去也無用……”
魏藻德隨手將那封奏疏放在一旁,又在籌備起冊封儀式來……
順天府,玉田縣。(今河北唐山)
浩浩蕩蕩的隊伍慢悠悠的行走在平原的小路上。
與其說是行軍,不如說是郊遊更加恰當一些。
雖然依稀能從這支部隊的身上看到一股鐵血之氣,但卻讓人實在無法將這副懶洋洋的模樣和在遼東喋血奮戰的關寧軍聯係起來。
沒錯,這支部隊便是平西伯吳三桂麾下,奉旨進京勤王的明朝最後為數不多的精銳部隊——關寧軍了。
在中軍行進的位置上,一駕裝飾豪華的馬車慢悠悠的行進著,透過錦繡的車簾,馬車內有兩人正在對弈。
坐在左邊的一名三十多歲的錦衣男子正是大明的遼東總兵,平西伯吳三桂,此時他執黑棋,在棋盤上輕輕一點,笑道“方賢弟當心,你可要馬上被我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