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冰心在清舟的監督下開始盤膝修煉,然而足足兩刻鐘過去,她卻遲遲無法入定。
清舟見狀,輕歎一聲:“冰心,既然無法入定,就彆再勉強自己了。今天為師給你放一天假,你可以自由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沈冰心睜開美目,有些懊惱地向師尊抱歉道:“對不起啊,師尊,我……”
然而,清舟打斷了她想要說出的話:“好了,孩子,不必多說了。你心裡的苦為師懂,彆把自己逼得太狠,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吧。”
說罷,清舟便悠然轉身,回到清雅小居之中。
他在庭院中負手而立,雖一生未曾成家,卻也曾年輕過,自然明白:遇上感情之事,若不能徹底心死,便難以真正放下。
昨日,清遠師兄已隱晦交代,會帶靈威悄悄離開,以免再刺激到冰心。可就這般讓兩個孩子不辭而彆,難免會給冰心留下遺憾。但願她能鼓起勇氣,給自己一個交代吧。
思慮至此,清舟不禁散出靈識探查。這一探,卻讓他有些無奈:隻見師兄已帶著靈威悄然隱去身形,正離開清幽小居;而自己那傻徒弟,此刻還沒理清內心,仍在門外雜亂無章地練著武藝。
見此情景,清舟終究沉不住氣,轉身來到小廣場前,溫聲開口道:
“冰心,停下來吧。你現在根本無心修煉,這般下去,著實令為師心疼。去吧,去找靈威那小子,為自己爭取最後一次,彆留遺憾。再不濟,道個彆也好。”
沈冰心聞言瞬間呆愣,師尊的體貼讓她再也繃不住內心的情緒,眼眶猛地泛紅。她木然回首,聲音哽咽道:“師尊……”
清舟看著弟子這般模樣,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朝她點了點頭,微笑道:“還不趕快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沈冰心聞言,淚珠劃過臉龐,衝師尊露出一個淒然的笑容,道:“謝謝師尊!”
隨後,她便轉身,瘋了一樣快步跑出清雅小居。
這一刻,在師尊的鼓勵下,沈冰心終於摒棄了所有顧慮。她要去找靈威師兄問個明白,哪怕結果已然注定,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清遠帶著靈威隱去行蹤,離開清幽小居後,眼看即將踏出冰宮,身後突然傳來沈冰心急切的呼喊:“師伯,靈威師兄,你們等等!”
靈威驟聞此言,身形猛地一震。清遠回頭望著沈冰心疾步跑來的模樣,神色間帶著幾分無奈,囑咐道:“靈威,和你師妹好好告個彆,也給她一個交代吧。為師在前麵等你。”
說罷,清遠便轉身,先於靈威一步踏出了冰宮。
靈威望著沈冰心急切靠近的身影,心中愧疚萬分。他不是沒想過,就以當年來看,冰心的容貌絲毫不輸沈若兒,自己本可以選擇冰心師妹,又何必遠赴萬裡之外的血宮,去求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隻是,每當他想試著接受沈冰心對自己的感情時,當年他落水時,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道絕美卻模糊的輪廓。
思慮至此,他有些無奈地看向已經跑到身前的沈冰心。
沈冰心望著靈威這副為難的表情,內心湧起的熱情瞬間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方才腦海中急切閃過的千言萬語,此刻竟不知從何說起。
靈威也滿心愧疚,想向她表達歉意,可他太了解沈冰心的性子。
一時間,兩人相視無言。身旁微微吹動的風聲,仿佛也替他們感到無奈,在這一刻悄然停止了呼嘯。
兩人靜視良久,靈威有些囁嚅地開口:“冰心師妹,對不起,我……”
沈冰心聞言,急忙抬手製止了他的話語。方才靈威躲閃的眼神,連同此刻這句“對不起”,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不爭氣的淚水卻悄然從臉龐滑落,語氣平淡地說:“師兄,一路保重,祝你這次出門遊曆,能夠心想事成!”
靈威就這般愧疚地看著沈冰心,良久後,低聲呢喃了一句“謝謝”,隨後便轉身離去。
沈冰心望著靈威遠去的身影,洶湧的淚水再也壓製不住,很快便模糊了視線。
她萬萬沒有想到,曾經的靈威師兄,哪怕數次荒廢功課、偷偷溜出來,隻為擔心她過不慣冰宮的生活,怕師尊太過嚴厲,甚至每次都要躲過師伯的目光,就為了來安慰她。
後來的他們更是無話不談,可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時至今日,兩人竟隻能相視沉默,無話可說。
沈冰心就這般猶如一尊靜默的望夫石,一動未動地望著靈威離去的方向,從白天到黑夜,足足佇立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