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韓陽轉過身，緩緩走到薑昭璃麵前，目光與她對視，沉聲道：“你我都知道，和羽族全麵開戰，最核心的點在陛下。”
“父皇常年閉關，不理事務。”薑昭璃輕輕點頭，神情凝重地說道：“我又怎會不知。羽族此番來勢洶洶，可讓人心寒的是，我們大夏內部竟也並非一心。好些人都想著求和，難道他們真就不明白，這求和的下場，分明就是你死我活的殘酷鬥爭！”
“在異族的威脅如此嚴峻之時，朝堂之上依舊貪汙腐敗橫行無忌，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民不聊生，而那些人卻依舊守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全然不顧國家與百姓的死活。”
“我大夏在異獸麵前積弱已久。”
“難道本宮就要眼睜睜看著大夏這樣一步步爛下去嗎？”
陡然間，她神色平靜如水，雙眸靜靜地凝視著韓陽，緩緩開口，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你知道本宮的理想究竟是什麼嗎？”
說著，薑昭璃緩緩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旁，靜靜地俯瞰著魔都。
窗外，內城城牆邊一道巨大的法陣光芒籠罩整個魔都裡麵，如夢似幻。
韓陽聽道薑昭璃這麼說，心中不禁詫異，下意識地站立起來。
視線往薑昭璃方向看過去。
此刻的薑昭璃，冷豔的麵龐在陽光的輕撫下，仿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熠熠生輝，宛如畫中走出的仙子。
你的理想那還用問嗎？
難道不是一心想著爭當皇帝嗎？
都這麼明顯了。
薑昭璃的野心，他剛來就已經察覺了。
身為女子，她每天從早到晚都在日夜操勞，常常是他都下班了，她卻還在忙碌，數十年如一日，從未有過絲毫懈怠。
扶持黨羽，精心挑選得力爪牙，怎麼看都是野心勃勃的模樣。
不是想當皇帝，乾嘛這麼努力呢。
世人皆有心中所求，薑昭璃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他還是決定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不明白。”韓陽一臉誠懇地說道。
“嗬嗬，是嗎？”薑昭璃輕輕一笑，那笑容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本宮還以為你挺了解我呢。看來，倒是自作多情了。”
她微微頓了頓，語氣舒緩了些，“也對，畢竟這還是本宮頭一回與你談及這類話題。”
薑昭璃目光堅定地望向窗外，聲音冷清卻充滿力量：
“本宮要變法！”
“本宮要讓我大夏子民人人如龍，不受異族欺壓！”
“這，便是本宮的理想。”
“無論前方荊棘幾何，艱難險阻，本宮都定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言罷，她緩緩轉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韓陽：“所以，你會幫我的吧？”
聽到這話，韓陽先是陷入了一陣沉默。
有些震驚看著薑昭璃。
感覺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此刻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一個他從未真正認識過的、充滿豪情壯誌與堅定決心的局長。
不過他心裡很清楚，薑昭璃口中所謂的理想，從一開始便注定是個無法實現的美夢，等待著她的或許隻有失敗的結局。
畢竟，她要對抗的，是整個龐大的既得利益群體，而她不過是統治階級中的個體罷了。
無論是采取溫和改良的方式，還是激進的暴力革命手段，最終的結果恐怕都難以改變。
人人如龍的美好願景，聽起來固然振奮人心，可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裡，卻宛如那遙不可及的空中閣樓，看似美妙，實則虛無縹緲。
韓陽心裡明白，這個世界存在著三條絕對不能觸碰的紅線。
動上層人的利益，這就如同在老虎嘴裡拔牙。
動中層人的體麵，他們會為了維護那點虛榮而拚死抵抗。
而動下層人賴以為生的生計，更是會引發底層的動蕩。
韓陽自己平日裡做事，即便再怎麼大膽，頂多也就是得罪幾個世家大族。
但這一切，終究還是在現有遊戲規則的框架之內，並沒有真正觸及到那些根深蒂固的根本。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薑昭璃竟然比他還要激進、還要極端。
她這一舉動，無疑是直接將自己置於與整個既得利益階層為敵的境地，徹底把路給走絕了。
而且執行層麵，無疑是一個難以跨越的巨大難題。
薑昭璃若真要實現這般變革，可她究竟能依靠誰呢？
總不可能是那些即將成為改革對象的既得利益者吧。
若想依靠底層民眾，首先要考量的是，他們是否具備推動如此大規模變革的力量。
這顯然不現實。
即便薑昭璃成為半神，擁有天下無敵的實力，令天下人都不敢公然反抗她。
可當上麵出台一項本是利國利民的政策時，他們不會明著反對你。
而是到了下麵執行環節，卻極有可能出現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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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會被執行得“變了味”，以超出原本設想300的方式去落實。
如此一來，再好的政策，最終也會演變成壞事。
很多事也是這麼乾黃的。
可即便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又能指責下麵的人是在故意不作為、不敢乾事嗎？
顯然不能，這其中牽扯的複雜因素太多，遠非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
但改革不進入深水區，那麼改革將毫無意義。
隻能走入死胡同。
哪怕韓陽都不敢觸碰深水區。
想要改變，隻能徹底掀開桌子打破現有的一切秩序。
可這樣一來，又不得不麵對一個令人無奈的困境。
陷入曆史周期率的怪圈。
就好比一群人上了一輛前行的車，為了所謂的“穩定”與“秩序”，上車後便把後麵的車門焊死，隻能一路朝前，卻在無形之中陷入周而複始的輪回，始終無法跳出既定的軌跡。
韓陽眉頭微皺，憂慮的看向薑昭璃勸解說道：“局長，您心裡應該很清楚，古往今來，那些推行變法之人，幾乎都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
“你會得罪很多人的。”
薑昭璃柳眉一蹙，表情明顯的不悅，顯然對韓陽的回答極為不滿。
她緊盯著韓陽，語氣中滿是失望與責備：“你變了！變得讓本宮覺得如此陌生，你往日的模樣可不是這般怯懦。”
她微微一頓，情緒愈發激動，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分：“當初那個麵對不公毫不留情，一心隻為追求正義的人，究竟去了哪裡？那個勇敢無畏，為了心中信念不顧一切的你，難道已經消失了嗎？”
“難道本宮保你，是想看到這麼一個你嗎？”
說到此處，薑昭璃的目光落在韓陽身上，質問道：“彆忘了，你可是光係異能者！”
“光，象征著希望、勇氣與力量。難道如今，連這點為理想拚搏的勇氣都喪失殆儘了？”
韓陽聞言神色複雜，嘴角微微扯動，問道：“局長還都記得啊！”
“我當然記得。”
薑昭璃視線灼熱看著韓陽，堅定回複。
韓陽歎了一口氣，走到她旁邊：“隻是，局長知道嗎？正義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那些人眼中，穩定高於一切，至於所謂的公平正義，簡直不值一提。”
“往往很多看似你認為正義的事，在執行過程中，總會損壞特權階層利益，而這個過程中，我們往往不得不舍棄一些原本珍視的東西。”
“人是會被環境同化的。”
“或者更準確地說人是會變的，變得讓自己陌生。”
“許多人，在少年時，都滿懷熱血，堅定地堅持自己的初心，追逐自己的理想。可當他們真正經曆過一些事情之後，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非黑即白。現實充滿了灰色地帶，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做出妥協。”
“哪怕是太陽底下，都有無數陰暗滋生。”
韓陽說著，緩緩走到窗邊，抬手朝窗外指去。
“看看窗外那些人，哪一個肯心甘情願讓出利益。”
韓陽這些年曆經拷打，早已被現實磨平了棱角，變得無比現實。
當他一定高度後，看到的是更為廣闊卻也更為殘酷的景象。
他漸漸發現，眾生皆在苦海中沉浮，哪怕是作為大夏頂尖的強者，也未能幸免。
世間有著太多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每個人都被欲望驅使，成為了欲望的奴隸，在這物欲橫流的世界裡，身不由己地隨波逐流。
薑昭璃柳眉倒豎，眼中閃過決然的殺意，一字一頓地厲聲道：“那就殺！”
她很堅定，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自己該做什麼，一旦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後從未回頭，也從未想過回頭。
韓陽一臉無奈，苦笑著緩緩搖頭，語氣沉重說道：“局長，如果單純靠殺人就能解決問題，這世道又怎會糟糕成這樣。”
“天下事，壞就壞在這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薑昭璃滿臉不甘，眼中似有怒火在燒，大聲質問道：“難道，真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韓陽神色凝重，目光深邃，緩緩開口：“辦法，是有的。”
韓陽曆經兩個世界，自然知道辦法是有的。
隻是，如今這個時代，個人武力已然淩駕於一切之上，常規手段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想要改變現狀，或許，隻能依靠一種無形卻又無比強大的力量——信仰。
他們需要一個人來引領這個時代。
古往今來，真正的英雄並非憑空而降，他們從人民的廣袤土壤中孕育而生，帶著民眾的期盼與時代的使命。
他們以非凡的勇氣、智慧與擔當，如同一個太陽，照亮時代前行的迷途，引領著整個時代，邁著堅定的步伐，駛向正確的航向，為萬千大眾開辟出一條充滿希望與光明的通途。
這世界不會無緣無故變好，隻是有些人來過，做了一些事情，僅此而已。
韓陽很早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醒光係異能。
這個能力不是原主的，而是他自己。
在異能者的圈子裡，長久以來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你所覺醒的異能，映射著你內在的基因。”
異能就像一把隱秘的鑰匙，悄然扭轉著他們的性格與行為。
仿佛基因深處的密碼被異能激活，潛移默化地雕琢著每一位異能者。
而且隨著實力提升，影響會越來越大。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標好了價格。
這也是異能者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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