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帶上清歡和白璃!淩雪…我來背!”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從後麵那個破窗走!進後麵的老防空洞!快!”
沒有時間猶豫!晚棠咬著牙,掙紮著起身,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依舊迷茫痛苦的蘇清歡。沈星河則迅速將氣息微弱的幼狐塞進自己破爛的衣襟內貼身護住,然後蹲下身,用儘力氣將沉重且破損嚴重的淩雪背起。冰冷的金屬觸感和機油的異味刺激著他的神經,但他的眼神堅定不移。
就在他們剛剛從廠房後方一個早已鏽蝕脫落的破窗鑽出,踉蹌著撲入後麵更加黑暗、散發著濃重黴味的廢棄防空洞入口時,數道刺目的強光手電光束,伴隨著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和低沉的通訊聲,精準地鎖定了他們剛剛離開的廠房!
“目標能量殘留確認!c級波動源!疑似入侵者!封鎖區域!a組進入搜索!b組外圍警戒!注意,目標可能攜帶未知危險品!”一個冷靜而熟悉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是陳濤!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防空洞頂滴落的臟水,打在沈星河臉上。他背著淩雪,護著懷中的幼狐,看著身邊虛弱迷茫的蘇清歡和失魂落魄的晚棠,聽著洞外越來越近的搜索聲。
家,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涯。
摯友,已然變成陌路追兵。
同伴,傷的傷,殘的殘,失憶的失憶。
力量,幾近枯竭。
追兵蝕月\虛空噬界獸)的陰影與這世界詭異的“變化”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
守護者晶石的秘密、夜無歡與白璃的下落…如同沉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前路,是無儘的迷霧與更加凶險的戰場。
沈星河深吸了一口防空洞內冰冷、汙濁的空氣,那氣息中混雜著鐵鏽、塵埃和一種屬於地下的、亙古的寒意。他緩緩挺直了因重負而微微佝僂的脊背。混沌源流那微弱的力量在瀕臨枯竭的經脈中艱難地流轉著,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固地不肯熄滅。手臂上的暗金烙印微微發燙,識海中沉寂的守護者符文碎片,也傳來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共鳴。
他低頭,看了一眼衣襟內那團微弱的、代表著白璃最後生機的雪白絨毛,又看了看身邊在昏暗中顯得更加脆弱的蘇清歡、晚棠,以及背上那具冰冷破損的機械軀體。
眼神中的迷茫與痛苦,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雜質,在絕境的高溫下迅速淬煉、蒸發,最終隻剩下一種沉澱下來的、磐石般的堅毅。
物是人非?那就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前路艱險?那就用拳頭和意誌砸出一條路!
力量微薄?那就從這微末的薪火重新燃起!
蝕月威脅?那就將它徹底埋葬在這片故土!
夜無歡、白璃…無論你們在深淵的哪個角落,等著!我們一定會找到你們!
“活下去。”沈星河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蘊含著穿透黑暗的力量,在狹小潮濕的防空洞內清晰回蕩,“然後…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找到他們!弄清楚這一切!保護…這個我們拚死回來的世界!”
他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混沌源流那微弱的光芒,在他緊握的拳縫中頑強地透出,如同這無邊黑暗裡,倔強點燃的第一點、也是唯一一點——薪火。
深淵歸途,終抵原點。
故園已改,前路未卜。
摯友零落,強敵環伺。
身負重傷,薪火微茫。
然,心誌不滅,守護之念長存。
新的征途,於這熟悉而陌生的故土之上,於這暗流洶湧的時代洪流之中——
就此,點燃!
深淵歸途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