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頗為直白,但在場眾人聽了,非但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大多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化神大能坐鎮的乾元宗,其真傳弟子的分量,足以讓南域任何勢力慎重對待。
遇到這等人物,彆說禮讓攀附,能夠不招惹麻煩,平安無事,便已是幸事。
一些家族修士甚至已經開始在心中盤算,若真能得到消息,該如何讓族中晚輩有機會在對方麵前露個臉,哪怕混個眼熟也是好的。
易長生坐於原地,將眾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
他麵色依舊平靜,隻是端起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在杯壁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這蕭破天,終究是邁出了結丹這一步。
想當年,他為了尋那傳說中的“無瑕結丹”之法,不惜滯留南域,連化神大能帶他回中域都暫且擱置。
隻因他聽聞無瑕結丹之事,想尋找易長生,為此,蕭破天在南域耗費了大量光陰,明察暗訪,足跡遍布山川城郭,可謂苦心孤詣。
奈何那易長生閉關盤雲山脈,卻似人間蒸發,蹤跡全無。
任憑蕭破天如何尋覓,終究是竹籃打水。
拖延日久,中域師門屢屢催促,他縱有萬般不甘,也隻得一聲長歎,無奈返回中域。
雖人已離去,心底那份執念卻未曾真正熄滅,直至近兩年,結丹契機已不容再誤,他才終於將這樁心事徹底放下,專心衝擊金丹大道。
易長生其實並非不知蕭破天之誌。
他早有察覺,卻無意與之結交。
在他看來,這種可能身負大氣運的天驕之子,猶如漩渦中心,固然機緣無數,卻也同樣伴隨著層出不窮的麻煩與紛爭。
易長生所求,乃是清靜自在,遠離是非。
故而,他不僅當時藏匿不出,日後還要儘量避免與蕭破天這類人物產生過多牽扯,方是明智之舉。
這樣想著,易長生定了定神將目光,再次如同無形的蛛絲,悄然落回角落那兩位魔修身上。
隻見錢壯與吳有田此刻也正裝模作樣地隨著眾人點頭,臉上堆著附和的笑容,但他們的眼神深處,卻並無多少對蕭破天的敬畏,反而在閃爍不定,顯然心思早已飛到了彆處。
靜心齋內,關於蕭破天的討論漸漸平息。
信息交流的環節仍在繼續。
繼趙家老祖和靈鼎派趙晟帶來的重磅消息之後,後續幾位金丹修士分享的內容,相比之下便顯得平淡了許多。
多是些附近山脈疑似有新的低階礦脈顯露,或是某個小型坊市出現了技藝不錯的煉丹師、煉器師之類。
這些消息雖對底層修士或小家族或許有些用處,但對於在座這些見多識廣的金丹修士而言,隻能算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引不起太多波瀾。
不少人隻是禮貌性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敲,或是端起茶杯掩飾著些許的乏味。
當輪次轉到坐在角落、一直顯得頗為低調的錢壯與吳有田時,齋內眾人的目光也隻是習慣性地投去,並未抱有太多期待。
畢竟這兩位自稱散修,又是初來乍到,能有什麼獨家消息?
錢壯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臉上堆起那副練習過無數次的、帶著幾分憨厚和局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