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義軍中到底是誰成功偷襲了十幾萬金軍的糧草這件事,還需要從第484章最後,被貶的李顯忠建議嶽霖等嶽家子弟去北方,找辛棄疾加入義軍繼續抗金說起。
那日,臨安城外的官道旁,楊柳依依卻難掩蕭瑟。
一隊身著公服的差役手持水火棍,簇擁著一輛簡陋的牛車緩緩前行。
車轅上綁著“流放果州”的木牌,字跡潦草卻格外刺目——車上端坐的,正是之前因“符離之敗”被判流放的老將李顯忠。
牛車後方,十餘名身著素色勁裝的年輕人默默隨行,為首者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正是嶽霖。
他身旁的嶽經、嶽緯嶽霖二哥嶽雷的長子、次子)、嶽琛、嶽珂嶽霖的長子、次子)等嶽家子弟,皆是身形挺拔,眼神堅毅,雖未披甲,卻透著一股凜然的英氣。
這幾日,他們得知李顯忠被判流放,數次上書朝廷為老將軍鳴冤,卻均石沉大海。
無奈之下,隻得決意隨李顯忠一同前往果州,待日後真相大白,再隨老將軍返回臨安,繼續未竟的北伐大業。
“嶽霖將軍,你們停下吧。”牛車行至一處岔路口,李顯忠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依舊有力。
他緩緩翻身下車,動作略顯遲緩,額角的皺紋因連日奔波更深了幾分,鬢邊的白發在春風中微微顫動,唯有那雙眼睛,依舊閃爍著軍人的銳利與執著。
嶽霖等人急忙上前,嶽霖躬身道:“李將軍,果州路途遙遠,山高水險,我等願隨您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他身後的嶽家子弟也紛紛附和:“我等願隨李將軍前往!”
李顯忠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眼前的嶽家子弟,看著他們一張張年輕卻寫滿忠勇的臉龐,仿佛回到了當年初見被冤屈的嶽飛元帥時無法抑製的崇拜之情。
他長歎一聲,伸手拍了拍嶽霖的肩膀:“嶽霖將軍,你們的心意,老夫心領了。可你們是嶽元帥的後人,是大宋北伐的希望,怎能為老夫這一介罪臣,耗費大好光陰?”
嶽霖眼眶微紅:“將軍何出此言?您為大宋征戰,平定叛亂,收複失地,功不可沒。北伐符離之敗,並非您之過,而是邵宏淵掣肘,全然不配合用兵所致。我等追隨您,並非為了私情,而是敬重您的忠勇,願與您共待昭雪之日。”
“昭雪?”李顯忠苦笑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憤,
“老夫征戰半生,早已將生死榮辱置之度外。可北伐大業,不能等啊!”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符離一敗,朝堂之上,主和派的聲音必然會回來,陛下或許會暫緩北伐。可北方的百姓,還在金狗的鐵蹄下受苦!嶽元帥‘還我河山’的遺誌,還未實現!你們若是隨我去了果州,空耗數年光陰,待返回臨安時,怕是北伐的銳氣,早已消磨殆儘。”
嶽家子弟們聞言,紛紛低下頭,神色黯然。
他們何嘗不知道北伐的緊迫性,可李顯忠是他們敬重的前輩,如今蒙冤被貶,他們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李顯忠看著眾人的神情,心中愈發堅定了想法。
他轉身從牛車的包袱中取出一個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放著一枚溫潤的玉佩,玉佩上刻著“精忠報國”四個篆字,字跡蒼勁有力,正是嶽飛當年的遺物。
“這枚玉佩,是當年嶽元帥贈予我的,他曾說,‘將士當以精忠報國為念,縱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今日,我將它交給你。”
李顯忠將錦盒遞到嶽霖手中,目光懇切,“嶽元帥的遺誌,需要你們來繼承;大宋的北伐大業,需要你們來支撐。”
嶽霖雙手接過錦盒,指尖觸及玉佩的溫潤,仿佛感受到了父親的囑托。
他鄭重地將錦盒收入懷中,雙膝跪地,身後的嶽家子弟也紛紛跪下,齊聲道:“請將軍示下!”
李顯忠扶起嶽霖,聲音陡然拔高:“如今,雖然朝堂暫緩北伐,但北方並非沒有希望。辛棄疾元帥,你們不會不知吧?”
“自然知曉!”嶽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辛元帥聚眾起義,擒殺叛徒張安國,歸順大宋,收複河北河南山東多地,忠勇可嘉!”
“正是如此!”李顯忠點了點頭,
“符離之敗後,我聽聞,辛元帥並未受影響,而是繼續率領義軍在北方堅持抗金。他智勇雙全,用兵如神,在山東、河北一帶頗有威望,聚集了大批忠義之士。你們若是能北上投奔辛元帥,加入義軍,便能直接投身抗金前線,繼承嶽元帥的遺誌,為收複中原出力!”
嶽霖等人聞言,眼中紛紛燃起火焰。
他們早已聽聞辛棄疾的威名,心中早已向往不已。
隻是此前礙於要追隨李顯忠,才未曾有此念頭。如今老將軍親自提議,他們頓時茅塞頓開。
“可是將軍,您獨自一人前往果州,我等實在放心不下。”嶽珂上前一步,擔憂地說道。
李顯忠笑了笑,拍了拍腰間的彎刀:“老夫征戰一生,什麼風浪沒見過?果州雖遠,卻也難不倒我。況且,老夫的舊部,沿途自會照應於某。你們不必擔心某,隻需記住,你們的使命,是抗金北伐,是收複中原!”
他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嚴肅,“你們此去北上,路途凶險,金軍盤查嚴密,務必喬裝改扮,謹慎行事。繞過金軍的占領區,直奔山東,那裡是辛元帥義軍的根據地。”
“末將明白!”嶽霖重重點頭,眼中滿是決絕,
“請將軍放心,我等定不負您的囑托,不負父親的遺誌,追隨辛元帥,奮勇抗金,收複失地!”
李顯忠滿意地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嶽霖:“這是我寫給辛元帥的推薦信,你們帶上它,辛元帥見信後,定會接納你們。”
他又從包袱中取出一點碎銀和乾糧,分給眾人,“這點銀兩,你們路上用做盤纏,錢財乾糧雖少,卻也能解燃眉之急。北上之路,務必小心謹慎,不可輕易暴露身份。”
嶽霖接過書信,鄭重地收入懷中,隨後率領嶽家子弟再次跪地,向李顯忠磕了三個響頭:“將軍提攜之恩,我等永世不忘!今日一彆,望將軍多保重!待我等北伐成功之日,定當親自前往果州,接將軍返回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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