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捧著宗人府送來的刺青檔案,手幾乎握不住卷宗:"大人,"他的聲音帶著驚惶,"齊王的天狼營,"翻開夾著狼毛的頁腳,"去年冬至後新增三百人,調令上的鎮刑司印,"喉結滾動,"與鑄錢案中偽造的鎮刑司印,"咽了咽口水,"出自同一刻刀,連印泥裡的赤焰礦粉比例都一樣。"
謝淵的驗印錐突然刺入桌麵,濺起的木屑混著朱砂粉:"原來如此,"他盯著窗外鎮刑司的旌旗,"借密會之名,行栽贓之實,"又想起永熙帝的聖旨,"鎮刑司早已被齊王滲透,那些刺青、密墨、火漆,"聲音低沉,"都是他嫁禍的工具。"
戌初的宗人府,成王對著莊田圖上的血手印發呆。那手印的尺寸,分明與齊王的相符。他忽然取出袖中密信,是昨夜從刺客身上搜出的殘頁,上麵用隱墨寫著"秦王莊田連礦脈"——這正是今早永熙帝最憤怒的內容。"去準備馬車,"成王對侍從說,"本王要麵見陛下,帶著莊田圖和密信。"
"殿下,鎮刑司來提人了。"鎮刑司掌事太監洗著嗓子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躬覽萬機,夙夜兢兢,唯期宗藩協和、律法昭明。今暢春園夜會之事,竟致刺客突襲,血書驚闕,實乃宗藩之恥、朝堂之危!
秦王蕭槿、韓王蕭檸、成王蕭櫟,私議莊田逾製,致生事端,著即閉門思過十日,府中一應人等非經朕旨不得出入。爾等須深省宗親之誼、君臣之分,毋再蹈結黨之嫌。
著大理寺總理刑名,主掌本案勘問:
驗傷格目、證物卷宗須逐日呈覽,不得有片紙遺漏;
刺客身份、兵器來源、密信流向,務須追根溯源,勿使奸謀隱匿。
宗人府協同鎮刑司監察:
宗人府專查宗藩莊田、礦脈、榷場關聯,凡逾製之處,不論親疏,據實奏聞;
鎮刑司嚴核玄夜衛、天狼營等軍籍刺青、調令印信,敢有偽造火漆、篡改底檔者,立斬不赦。
朕念及天家骨肉,故先令諸皇子思過,非為寬縱!若查有宗藩私通細作、偽造印信、嫁禍栽贓等情,定當依《皇明祖訓》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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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外敵者,廢為庶人,圈禁宗人府;
偽造官印者,淩遲處死,籍沒全家;
阻撓查案者,同罪連坐,決不姑息。
各部門須凜遵聖訓,限期月內具奏。敢有遷延怠忽、官官相護者,朕必以雷霆之法處之!
欽此!
永熙十三年小雪吉日
太監的宣讀打斷思緒。成王望著對方腰牌上的虎頭紋,忽然輕笑:"告訴他們,"他的手指劃過莊田圖上的血字,"本王自會前往,"又指向殘頁,"但先要讓陛下看看,齊王的栽贓手段。"
夜風掠過暢春園的素心梅,謝淵站在假山前,他知道,這起血案隻是開始。當莊田成為權謀的棋子,當血書成為栽贓的工具,九王奪嫡的棋盤上,每一顆棋子都沾著鮮血。而他手中的驗印錐,必須在這血色迷霧中,找出真正的執棋人——哪怕前路荊棘密布,他也絕不退縮。
卷尾
太史公曰:秦王密會暢春園,欲聯宗籍之力以製齊王,卻遭天狼營刺客突襲。觀其打鬥,韓王擲盞、成王擊劍、秦王斷簾,各展其能,然刺客用北元密墨、玄夜衛刺青,嫁禍之術可謂精巧。幸得成王察朱砂、謝淵驗礦粉,終現齊王借刀殺人之實。九王奪嫡,血雨腥風,然謝淵等孤臣,以驗印錐為刃,以律法為盾,硬撼諸王權勢,此等氣節,當書於青史,令後人知:宗室之爭雖惡,正義永不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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