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實驗室的合金桌麵上,七件青銅器正發出細微的嗡鳴。薑綰的重瞳捕捉到器物表麵遊走的暗紫色光絲,這些光絲在饕餮紋的凹槽中凝結成微型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歸零者”的符文在閃爍。最左側的西周青銅鼎突然震顫,三足間滲出的光絲與旁邊的戰國玉琮相連,在桌麵投射出扭曲的鐘擺虛影——那鐘擺正以逆時針方向旋轉,每擺動一次,實驗室的燈光就會暗下去半秒,仿佛時間被強行抽取了片段。
“第17次觀測記錄:青銅器共振頻率與‘歸零者’能量場重合度79。”林教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指尖在全息屏上劃出一道弧線,“更詭異的是,這些紋飾的熱成像顯示,它們在自主吸收周圍的時間熵。”屏幕上的三維模型中,七件青銅器的能量場如同呼吸般擴張收縮,暗紫色光暈在擴張時會吞噬周圍的光子,收縮時則吐出一些帶著鐵鏽味的灰白色粒子,粒子落地的瞬間,竟在金屬桌麵上留下千年鏽蝕的痕跡。
老陳將青銅編鐘的最後一件殘片拚合完整。這套從魏國祭祀坑出土的編鐘,鐘體表麵的雲雷紋在“歸零者”能量影響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紋路末端的尖刺刺破空氣,留下轉瞬即逝的暗紫色軌跡。當他將編鐘推到青銅鼎旁時,異變陡生——編鐘與鼎的光暈突然相連,形成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橋,橋麵上浮現出無數奔跑的人影,細看之下竟是不同朝代的士兵,他們手持的兵器從青銅劍逐漸變成火槍,最後化作能量武器,仿佛在演繹人類武器史的縮影。
“快記錄能量讀數!”薑綰的重瞳泛起金色漣漪,她看到編鐘內部的音腔中,懸浮著無數細小的青銅顆粒,這些顆粒在能量橋的牽引下重組,形成與《歸藏》卦象相同的排列。當最後一顆顆粒歸位,編鐘突然自行發出嗡鳴,第一聲鐘響如同巨石投入靜水,實驗室裡倒流的水滴瞬間懸停在半空,牆壁上閃爍的電子鐘數字開始勻速跳動,那些因時間紊亂而衰老的實驗樣本,葉片邊緣竟重新泛起嫩綠。
“是《歸藏樂》!”蒼玄的青銅權杖突然自發豎立,杖頭神鳥虛影展開羽翼,與編鐘的聲波產生共鳴,“古籍記載,這是夏朝用於祭祀天地的樂律,能調和四時之氣。”神鳥的啼鳴與編鐘的音律交織成金色光網,光網覆蓋的區域,時間流速明顯趨於穩定——老陳腕表的秒針不再倒轉,林教授保溫杯裡凝結的冰塊重新融化,連窗外因時間亂流而半透明的建築,也恢複了實體質感。
隨著編鐘奏響第三段旋律,七件青銅器表麵的紋飾開始同步發光。饕餮的眼睛、雲雷的節點、夔龍的鱗片,都化作暗紫色的光點,這些光點在空中組成巨大的星圖,星圖中心的北極星位置,恰好對應著實驗室中央的青銅編鐘。薑綰的重瞳穿透星圖,看到地球的地核中,也有一組相同的星圖在同步閃爍,仿佛地核深處藏著另一套更龐大的青銅共鳴係統。
“時間熵值下降了!”林教授的聲音帶著激動,全息屏上的紅色曲線正斷崖式下跌,“從8.3熵單位降到了2.1,接近正常時空的穩定值!”他伸手觸碰懸浮的水滴,水滴在他指尖碎裂成正常的水珠,“這些青銅器就像……就像時間的錨點!”話音未落,編鐘的音律突然變得尖銳,星圖邊緣的光點開始炸裂,暗紫色的能量碎片濺落在實驗室的玻璃牆上,瞬間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薑綰的重瞳驟縮——那些炸裂的光點中,浮現出無數微小的“歸零”符文。她猛地將混沌之石按在青銅鼎上,石頭表麵的螺旋紋與鼎身饕餮紋產生共振,發出的金色光芒暫時壓製了暗紫色腐蝕。但更可怕的變化正在發生:七件青銅器的表麵滲出細密的血珠,這些血珠順著紋飾流動,竟在器物表麵組成了一行行甲骨文,文字中滲出的怨念幾乎凝成實質,讓實驗室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是……是殉葬者的血祭符文。”蒼玄的青銅權杖劇烈震顫,杖頭神鳥虛影因恐懼而哀鳴,“這些青銅器不是自然形成的禮器,是用活人祭祀鑄造的‘時間囚籠’!”他指向青銅編鐘的鐘架,那些看似普通的木質支架,在混沌之石的金光照射下顯露出真相——那是由無數人類指骨拚接而成,指骨末端的指甲還在微微顫動,仿佛承受著永恒的痛苦。
血字甲骨文的內容逐漸清晰。薑綰的重瞳解析出其中的片段:“……歸墟之門啟,四象倒行……”“……血食不足,引歸零者補……”“……祭祀坑下,鐘鳴斷魂……”最關鍵的是最後一行字,筆畫扭曲如蛇:“……欲解此厄,需尋太昊骨……”林教授迅速調出數據庫,將甲骨文與已知的遠古文獻比對,臉色變得慘白:“太昊骨傳說藏在華夏第一座祭祀坑,可那座坑的位置……曆史上從未有過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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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鐘的音律突然轉為悲愴,如同無數冤魂在哭泣。實驗室的金屬牆壁開始出現時間腐蝕的痕跡,靠近青銅器的地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從嶄新的合金變成鏽蝕的鐵板,最後化作風化的塵土。薑綰將混沌之石的能量注入編鐘,試圖再次穩定局麵,卻發現石頭表麵的螺旋紋正在被血字甲骨文的能量汙染,原本金色的紋路滲出暗紫色的絲線。
“它們在吸收混沌之石的力量!”老陳舉起步槍對準青銅鼎,卻被薑綰攔住。她的重瞳看到,血字甲骨文的每個筆畫都連接著不同的時空節點,一旦破壞青銅器,這些節點就會崩潰,引發更大範圍的時間崩塌。更可怕的是,編鐘的音腔中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那是“歸零者”的意識投影,它正透過青銅器的共鳴,貪婪地吸食著地球上的時間能量。
當編鐘奏響最後一個音符,七件青銅器突然同時炸裂。碎片在空中懸浮,重組為一尊巨大的青銅麵具,麵具的左眼是饕餮紋,右眼是“歸零”符文,鼻梁處刻著《歸藏》的“坤”卦。麵具開口說話時,聲音如同無數青銅器物在摩擦:“祭祀坑……就在你們腳下……”話音未落,實驗室的地麵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黑暗中傳來編鐘的回音,與地核深處的星圖產生共振,整個基地開始劇烈搖晃。
薑綰抓住墜落的混沌之石,重瞳穿透黑暗看到了驚人的景象:基地下方是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型祭祀坑,坑底鋪滿了人類骸骨,骸骨之間豎立著無數青銅柱,柱頂的編鐘正在自動鳴響,聲波在坑內形成暗紫色的能量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塊散發著白光的骨骼——那應該就是甲骨文記載的“太昊骨”。而在骨骼周圍,纏繞著無數“歸零者”的能量觸須,它們正緩慢地侵蝕著這塊遠古聖物。
“必須下去。”薑綰將混沌之石塞進懷裡,重瞳中閃過決絕,“這些青銅器是鑰匙,也是陷阱。要阻止‘歸零者’利用時間囚籠,就得找到太昊骨,完成這場被中斷的祭祀。”老陳迅速組裝起繩索槍,林教授則在調試便攜式時間穩定器,蒼玄的青銅權杖杖頭神鳥虛影重新展開羽翼,發出衝鋒的啼鳴。當他們順著繩索下降時,坑底的編鐘突然改變旋律,黑暗中傳來無數鎖鏈拖動的聲響,那些沉睡在骸骨中的殉葬者,似乎被鐘聲喚醒,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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