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爭之斧和戰爭王座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計米蘭這其實十分少見的姿態。
“剛才看你屋頂之上聖光沸騰如潮,氣勢如虹衝霄,原以為是要突破境界了,但看你現在這樣子,大概率不是了。”
“你這不行啊!”
“多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省得將來下殺手的時候,手抖,沒殺乾淨。”
計米蘭臉上不見半分波瀾,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小米蘭,你不覺得,還有與自己和解這一條路可以走嗎?”
兩人一斧向著遠處緩步走去,紛爭之斧那帶著調笑的聲音在風中飄響。
“和解不了。”計米蘭漫不經心撥了下被風吹亂的發絲,“我從這個世界,一點好的都沒學到,唯一算是學會的,隻有不分好壞的果斷,以及近乎任性的執著了。”
“這倒是句大實話。”
戰爭王座爽朗大笑,狠狠拍了拍計米蘭的肩膀,力道重得讓她踉蹌了半步,
“就得是這個勁兒!好歹也是認識好幾年,一起並肩揍過「萬法」那家夥的朋友,吾之聖女,要是真栽了,我們肯定會好好記得你的。”
想想當初相遇時的光景——一個落魄到重傷瀕死差點被楚河堵到,一個狼狽到淪為階下囚被楚河俘虜。
後來又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贓、一起嫖過嫖,然後關係就在短短時間內急速升級的兩人一斧,是有真正「友情」的。
“戰爭冕下,你這話太喪氣了,不過是一些心魔而已,就不能給我一些信心嗎?”
計米蘭拍了拍肩膀,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群家夥什麼都好,就是說話直白得能噎死人。
上次好不容易決定坦白一下聊天群和前世的問題,結果,差點被一句話說得道心都要碎了。
這次還是老樣子,半點不知道嘴下留情。
“可我看你自己也沒多少信心啊,我們給你信心乾什麼。”紛爭之斧隨意的轉了轉,無所謂的說道,“按你的節奏來就好。”
“自助者,方有天助之。而我們,頂多在你真咽氣的那一刻,為你擺上點祭品哀悼一下。”
戰爭王座此刻這番話倒是與他粗獷的外貌不符,半帶點文縐縐的說道。
“這倒是無法否認。”計米蘭輕歎了一聲。
說話間,三人周圍的景色已在飛速變化,眨眼間便從藍星熟悉的景色,踏入了深淵那紅霧漫天的地界。
他們一步天涯,走過了一個個平凡、荒誕、神奇的各異景象。
——有著嫋嫋炊煙的和平鄉田、霓虹閃爍卻透著詭異的繁華城市、寸草不生的荒蕪郊野、屍骸堆積的血腥戰場、一無所有的虛空......
最終,計米蘭站在一處高聳入雲的雲山之巔,張開雙臂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帶著寒意的風掀起她的衣擺。
“真是難以想象,不過就是幾年,我竟然走了那麼多地方......我上輩子,可是連國都沒出過。”
戰爭王座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語氣帶著調侃:“這有什麼稀奇的,追殺和被追殺,你你要是一直跟著時空那家夥混,兩年就能跑遍整個深淵和藍星的犄角旮旯。”
計米蘭從隨身的儲物袋裡取出畫具,轉而一笑,說道:“再畫一幅畫吧。”
“怎麼,你現在終於能畫出真正的自己了?”
紛爭之斧好奇地用斧柄敲了敲計米蘭的畫板,發出‘篤篤’的輕響。
“確實,還有點難度。”計米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隨即眼神一厲,“那就等回來再畫吧,我把那些乾擾我的混蛋都殺乾淨了,自然也就沒什麼畫不出來的了。”
紛爭之斧的笑聲在山間回蕩:“小米蘭,你一句話說的很不對——你這不是把要學的東西都學得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