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敏俊在小院的井邊俯身,
用冰涼的井水衝刷著身上的血跡,水珠順著他單薄的衣擺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點點濕痕。
他抬手抹了把臉,將殘留的血汙與疲憊一同拭去,臉色卻蒼白得嚇人。
推開會客室的木門時,
崔貞燕正坐在書桌旁,桌上的青瓷茶杯冒著嫋嫋熱氣。
見他進來,
她起身時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目光落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金敏俊頷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還好。”
崔貞燕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才用淡然卻藏著幾分歉疚的語氣說道:“如今是非常時期,光複軍行事,也隻能用非常手段。希望你能理解。”
聞言,金敏俊蒼白的臉上緩緩綻開一抹笑容,那笑容裡褪去了先前的凝重,添了幾分釋然與欣喜,他望著崔貞燕,鄭重回道:“我能理解。”
“既然如此,我便開門見山了。”
崔貞燕手端茶杯,目光如炬地直視對方,“你應當能猜到幾分……我們要混進景福宮,也就是現在日本人盤踞的總督府,而那裡正是你任職之地。”
光複軍的意圖,在她口中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
金敏俊聞言卻忽然笑了,眼角的紋路裡藏著幾分被信認的釋然:“崔隊長,若是這要求放在三個月前,我當真無能為力,連一絲門路都尋不到。”
崔貞燕眉梢微挑,好奇之色爬上眼底……
未等她追問,金敏俊的聲音已緩緩落下:“但如今不同了。前陣子我維修景福宮下水道時,我意外發現了一處被磚石封堵的密道,據考證,正是李朝時期王室的逃生通道。”
“當真?!”
崔貞燕猛地攥緊拳頭,驚喜的驚呼險些衝破喉嚨,她連忙壓低聲音,眼底卻燃著熾熱的光,“那密道如今是否還能通行?出口在何處?”
金敏俊重重頷首,伸手在桌上,拿了一張紙與一支鉛筆。
開始在紙上,用鉛筆細細勾勒著景福宮的大致布局,一條蜿蜒的虛線從西側下水道延伸至總督府後院的假山處:
“密道後半段有些坍塌,我已經在暗中修葺妥當,隻是出口被假山石遮擋,需得夜間動手移開。不過……”
他話鋒一轉,神色凝重起來,
“總督府內戒備森嚴,即便是從密道潛入,也需避開日軍的巡邏隊和暗哨,尤其是進入九月後,似乎在總督府徹夜開會的軍方官員越來越多,守衛也比往常多了三倍。”
崔貞燕俯身凝視草圖,指尖順著密道的路線緩緩移動,大腦飛速運轉:“軍方官員?徹夜開會?他們想乾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金敏俊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隻是有一天,看到了一眼侍衛們抬進會議室的沙盤上有奉天的城的字樣。我懷疑……或許和日軍近期的軍事部署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