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
這個與猛子一同從雲南來的夥子,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狠勁和過人的悟性,如今已是空中三蹦子飛行大隊的隊長。
奉天城的槍炮聲徹夜未歇,像密集的鼓點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大春守在奉天郊外林海之中的指揮室裡,雙眼布滿血絲,一夜未合——他知道,商會的兄弟們,正在等待著他們的支援。
突然,
一份加急電令被送到他手中。
手指尖觸到紙頁上的墨字,大春眼神驟然銳利:三蹦子大隊即刻出動五架戰機,掛實彈,轟炸二馬路漢奸張景惠的公館!
沒有絲毫猶豫,
也沒有多餘的言語。
大春攥緊電令,猛地抓起桌上的飛行頭盔扣在頭上,沉聲道:“準備升空!”
話音未落,
他已率先衝出指揮室,四名隊員緊隨其後,朝著森林深處開辟出的百米跑道疾馳而去。夜色中,
五架空中三蹦子的引擎相繼轟鳴,如同蓄勢待發的猛虎,刺破硝煙彌漫的天際。
戰機低空掠過高聳的屋宇,奉天城的輪廓在炮火餘光中若隱若現。
大春緊握著操縱杆,
目光死死鎖定下方——按照預先約定,潛伏在二馬路附近的情報人員會用三堆呈“品”字形的篝火指引目標。
就在機身即將抵達預定空域時,下方突然亮起三道橘紅色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醒目,正在如箭頭般指示目標!
“目標鎖定,各機保持編隊,準備投彈!”大春對著通訊器沉喝。
隊員們立刻調整機身姿態,跟著他朝著篝火指示的二馬路公館上空,稍稍懸停一刹。
旋翼機掛架上的炸彈早已蓄勢待發,隻等抵達目標上空,便給漢奸送上致命一擊。
大漢奸張景惠,
蜷縮在二樓臥室裡。
窗外的槍炮聲如同滾雷般密集炸響,
沒有半分停歇的跡象,每一聲都像重錘般砸在他的心上,讓他渾身發緊、手足冰涼。
不對勁!
絕對不對勁!
這哪裡是日方承諾的“象征性抵抗”?
那炮火的烈度、槍聲裡的決絕,分明是雙方豁出性命在死拚!
他越想越怕,肥厚的臉頰不受控製地抽搐著,雙手背在身後,在鋪著猩紅地毯的臥室裡焦躁地來回踱步。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滿是悔意與恐懼……早知道抵抗會如此猛烈,他何苦背著千古罵名投靠日本人?
事到如今,退路早已被自己堵死。
“張君,慌什麼呀?”
雕花大床上,
日本藝妓裹著流光溢彩的絲綢寢衣,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安撫。
她抬眼瞥了眼魂不守舍的張景惠,玉指輕輕指向窗外,
“你瞧瞧,樓下那些皇軍士兵,荷槍實彈,層層戒備,不都在替你守著這公署嗎?就憑那些烏合之眾,誰又能衝得進來傷你分毫?”說罷,
她故意攏了攏衣襟,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語氣裡滿是不以為然的媚態,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張景惠順著她的手指看向窗外,
果然見樓下日軍士兵正端著槍來回巡邏,車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刺眼的光。
這景象並未讓他安心,
反而更添慌亂——他太清楚中國人的血性,若是真被逼到絕境,便是赤手空拳也敢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