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深處,
燈光昏黃如豆,勉強勾勒出岩壁粗糙的紋路。
猛子坐在椅上,
背脊繃得筆直,雙眼死死鎖在麵前攤開的地圖上。
手邊那支從雲南帶來的水煙筒,被他一口接一口抽得“咕嚕咕嚕”作響,淡青色的煙靄嫋嫋升騰,模糊了他眼底的沉凝,卻散不去眉宇間的凜冽。
腦中早已清晰勾勒出本莊繁的進攻脈絡,這老鬼子當真是個狠辣的戰略老手。
左路五萬日軍直撲錦州,擺明了要封死他們退回關內的通道;
右路以第四師團為核心的五萬兵力,強渡鴨綠江後衝破層層阻擊,已然逼近張廣才嶺山口,劍鋒直指哈爾濱左翼。
再加上本莊繁親率主力壓陣,三路合圍之勢已成,一張天羅地網正悄然收緊,狠戾得不留半分喘息餘地。
猛子指尖重重敲在地圖上的張廣才嶺標記,眸色沉沉。
腦中翻湧的數套反擊方案,竟被他一一否決——或兵力懸殊難破圍,或時機滯後難奏效,皆非破局之法。
眼下,
唯有等快嘴李傳回的情報,印證心底的預判,才能敲定最終對策。
煙絲燃儘,
水煙筒發出乾澀的空響,猛子抬手磕了磕筒身,喉結滾動著壓下心頭躁意。
洞外隱約傳來風雪呼嘯,裹挾著關外的酷寒鑽進縫隙,落在臉上生冷刺骨,卻讓他混沌的思緒驟然清明。
“這老鬼子想甕中捉鱉,未必能遂願。”
他低聲自語,指尖順著地圖上的河流紋路劃過,眼底陡然閃過一絲銳光,
“錦州守不住便暫放,張廣才嶺才是死穴,隻要卡死這咽喉,他右路兵力便是孤軍深入,合圍之勢自破。”
話音剛落,
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帶著風雪的寒氣撞開布簾,快嘴李渾身裹著霜雪衝了進來,氣息急促:“猛子哥!情報核實了!右路鬼子前鋒已過尚誌,離張廣才嶺隻剩百十裡,本莊繁主力屯在沈陽,隨時能接應左右兩路!”
猛子猛地起身,地圖上的褶皺被震得舒展,他眼神如刀,沉聲道:
“給金吉成傳令,收縮左翼兵力,棄守外圍據點,全部壓向張廣才嶺西側隘口,務必在鬼子突破前築牢防線!再讓炮兵營連夜隱蔽機動,搶占隘口兩側高地,待鬼子進入峽穀,直接炮火封死進出口!”
“那錦州方向?”
快嘴李急聲追問,錦州一丟,後路便斷了。
猛子眼底寒光乍現,語氣果決:
“留一個團佯裝抵抗,拖延時日便撤,隻要撕開右路缺口,擊穿他的合圍圈,後路自然能打通。告訴弟兄們,張廣才嶺這一戰,要麼破局突圍,要麼死戰到底,沒有第三條路!”
水煙筒被隨手推到桌角,發出沉悶的聲響,與洞外風雪交織。
猛子重新俯身地圖,手指落在隘口位置,語氣冷硬如鐵:“本莊繁想吞了我們,就得看看他的第四師團,夠不夠填張廣才嶺的峽穀!”
猛子端著水煙筒深吸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