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巨影忽然睜開雙眼,蒼茫的瞳孔望著淩宇,艱難吐出一句話:“替我再走一步。”
話音未落,整個古殿轟然崩塌,逆神禁台裂為兩半,淩宇被一股巨力猛然拋出虛空裂縫之外。他的身體在崩塌中不斷重塑,所經之處虛空開裂,星河倒流,他身後的命圖此刻已然化作天幕,遮蔽萬界天機。
他並未跌入混沌之中,而是墜入一座被群星環繞的廢墟戰場,這裡曾是一界中心,現卻已化作死地,地麵上殘留著億萬年來神魔大戰的遺跡,一道道血跡早已凝固,卻仍透著未散的殺意。
就在他剛落地的一瞬,一道熟悉的氣息猛然浮現,那是早年間消失的劍靈·夭歌。那道赤紅身影從廢墟深處緩緩走出,雙眼卻已化作一片虛無,身上不知為何布滿逆紋,那正是命輪崩碎後才可能生成的殺紋。
“你終於走到這裡了。”夭歌聲音低啞,仿佛不是他本意。
淩宇眉頭微皺,他察覺到這不是完整的夭歌,而是一部分被奪舍的殘念。
“你身上的逆命印記,已引來了真正的追獵者。”夭歌手中緩緩升起一柄與淩宇星辰劍極其相似的異劍,那是“裂命”,傳說中由最初命輪碎片所鑄的禁器,專門克製命逆者。
淩宇不言,腳步卻未動。他知道眼前這一戰不可避免。
而在星河深處,幾道目光也同時落在他身上,那是來自天外的意誌,在命輪崩碎之刻蘇醒的天使、監視者、混沌遺民,他們本不該再出現於此界,如今卻被淩宇打破規則的氣息喚醒。
一道淡金色身影悄然浮現於遠空,那是一尊真正的天命裁者,其身後拖曳著一條由億萬靈魂凝聚的長河,河中漂浮著數十位命逆者的殘骸,他們的眼神仍未閉合,仿佛在靜靜等待有人能真正完成那一步。
淩宇緩緩舉劍,星圖之力在劍身流轉,他的眼神沉靜,卻透出前所未有的鋒芒。下一刻,腳步踏出,劍意如風暴綻放,那是他逆命之後的第一劍,而它所迎來的,是整個天地不願他存在的力量。
星辰劍一出,天地色變。那一劍未曾落下,虛空已然哀鳴,億萬靈光被牽引而來,纏繞在劍鋒之上,化作一縷縷宿命的鎖鏈,卻被劍意儘數斬斷。淩宇站立在廢墟戰場的中央,逆命圖旋轉如輪,腳下神紋激蕩,宛如一尊踏碎命運之主,目光落在對麵的夭歌身上,沒有情緒,卻仿佛能刺穿一切偽飾。
夭歌周身的逆紋忽而蠕動,那些紋路仿佛有意識般蔓延至他全身,如藤蔓般將他包裹,下一瞬,一道陌生而幽冷的聲音自他體內響起:“.終於等到你。”
那並非夭歌的聲音,而是一道極其古老的意誌,帶著淡淡的天道審判氣息,卻又不同於淩宇所知的任何一尊天命裁者。淩宇眉頭一挑,未曾動容,隻是一步踏出,劍意呼嘯而來,刹那間斬碎十裡虛空,那是他未出口的回應。
夭歌身軀如同早已被控製,抬手間“裂命”劍橫空而斬,黑色劍光如幽夜長河,劍道並非殺伐,卻是封鎖,一劍出,天地中的命理軌跡皆為其所束縛,那是一種專門為斬斷命逆者準備的法則之力。
淩宇神色不變,體內萬象轟鳴,逆星圖在識海中暴漲。
其下浮現九道本源星輪,每一輪皆是他走過命路後自行凝聚的規則之主,九星齊放,劍光未至便已崩碎虛空封鎖,腳下一踏,人已穿越劍河之中,手中星辰劍與“裂命”正麵對撞。
轟然之間,兩道劍意衝撞,如同兩界交鋒,廢墟戰場中無數早已凝固的神魂殘念被激活,哀嚎、咆哮、憤怒交織成海,化作一張張麵孔衝向蒼穹,那些是曾經在命途上失敗的存在,如今成為這場博弈的無名注腳。
裂命劍中那股意誌驟然大盛,化作一道虛影浮現在夭歌身後,那是一道披掛金色戰甲的身影,雙眸空洞,身後十二道光輪緩緩旋轉,每一道皆刻有“審命”、“裁決”、“歸墟”等字眼,赫然是一尊完整的命裁者。
“你已經走得太遠。”裁者聲音低沉,仿佛從九重霄落下,“此劍,斬你逆命之因果,滅你未來之可能。”
淩宇神色未變,雙眸中卻浮現出一絲從未有過的光芒。他緩緩抬手,手掌之中一道道裂痕浮現,那不是傷口,而是源自本源的撕裂。他以自身為爐,正在引燃命圖,焚燒逆命軌跡,點燃一線超脫之火。
“那是你們口中的未來,可不是我想走的路。”他低語一聲,劍鋒斬落,逆星圖的光芒忽然凝聚成一條貫通命河的橋梁,那是以無數失敗命逆者遺誌鑄成的“逆橋”,每一步踏上都如走在天命之上。
裁者怒吼一聲,裂命劍意大放,整個戰場的時間瞬間凍結,他所掌的並非僅是命理,更是因果時間的源頭,一刹那,淩宇仿佛被拉回過去,重曆一幕幕舊事,昔年血戰,親友隕落,少年孤影,這一切化作心魔撲向他識海。
然而,淩宇站立不動,那些心魔撲入他識海卻未曾掀起波瀾,反被逆命星圖吸納,化作一顆新的星輪,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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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動搖,而是早已將自身所有執念熔為一道鋒芒,不再因回憶而迷失。
那顆新星形成的瞬間,他的氣息再度暴漲,九星之外誕生第十星,其形如輪,其名為“破天”。十星一出,淩宇再無半分顧忌,劍起如斬鴻蒙,一劍掃落裁者虛影,整個廢墟戰場震蕩,如同連根的天地法則都被撼動。
夭歌體內的封印轟然碎裂,他猛地噴出一口黑血,眼神重歸清明,望著淩宇的身影,喃喃道:“你真做到了?”
淩宇未曾回應,而是抬頭望向遠空,那裡,那些星河中凝視他的目光未曾散去,那是更高存在的注視,他們因命運失控而覺醒,每一道目光背後,都是一尊足以泯滅一界的存在。
“逆命者不可存。”一個由億萬生靈哀鳴組成的聲音從星河中傳來,那是一尊古老紀律之主,無名、無相、無情,曾以規則審判諸天,如今將目光投向淩宇。
“那就來試試。”淩宇冷笑一聲,腳下大地驟然崩塌,一座由十星凝聚的命台浮現,命台之上,星圖翻卷,十星逆轉,化作一口天爐,將整個天地因果吸引而來。
那一刻,天地震蕩,日月逆行,所有法則開始顫抖,因果線在天爐中被不斷燒斷,連那遙遠的星河裁決者都感受到一絲恐懼。他們意識到,這是一個真正能掙脫命運之人,一個若不抹殺,將徹底改寫天道之序的變數。
但就在這時,淩宇的眉心忽然裂開,一道極其古老的符文緩緩浮現,那是連他自己都未曾覺察的印記,一道封印天地的道紋,鐫刻在他靈魂最深處。當那符文顯現的刹那,虛空之外,一隻金瞳睜開,那是一尊比星河裁者更古老的存在,它隻露出半隻眼,便已震碎百界星圖。
“原來你是他留下的烙印。”
那聲音仿佛歎息,又似警示,一道漩渦從金瞳中浮現,朝淩宇席卷而來。那不是攻擊,而是一種回收,那是一段命運之外的伏~筆,被觸發的時刻。
淩宇感受到自身氣機被強行抽離,連逆命星圖都開始劇烈顫抖,他無法動彈,那封印的道紋正試圖將他化為某種“容器”,一種為那個存在重生準備的軀殼。他終於明白,這一切不是巧合,從他第一次逆命開始,他便已被選中。。
“我不為誰承載命運。”他低吼一聲,十星之力瘋狂燃燒,劍鋒朝自身眉心斬下,他要斬斷那道天外之印,不為誰而逆,隻為自己破局。
劍未至,識海之中忽然浮現一道身影,那是他多年未曾夢到的師尊,早已隕落的那位老人。那身影望著他,輕輕一歎:“孩子,你的命,從未真正屬於你。”
淩宇眼神劇變,他想說話,卻隻聽見識海轟鳴,那身影開始燃燒,以一種古老禁術強行引爆天道封印,為他斬下一線自由。
封印破碎的瞬間,淩宇倒飛而出,星圖破裂,十星熄滅,劍鋒斷裂。他躺在虛空廢墟之中,渾身血肉模糊,但他活下來了,他自由了。但就在他即將喘息之間,金瞳後的存在終於動了,那是一隻手,從命外伸來,帶著剝奪一切的意誌,緩緩伸向他。
那隻手自金瞳中伸出,五指如擎天柱般橫跨界域,明明隔著億萬虛空,淩宇卻覺得那隻手掌就在自己眼前,每一寸指節都蘊藏著古老法則的顫鳴,仿佛整個天地都為之臣服。那不是一隻普通的手掌,而是一段命之外的意誌凝形,一旦落下,便能將他整個人連同魂魄命軌一起從時間長河中抹去,仿佛從未存在。
他的身體還在被撕裂,十星焚儘,劍斷星沉,識海一片混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但他不能退。那是他破開自身命圖後第一次感受到的自由,如果此刻被重新掌控,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他咬牙抬手,斷劍嵌入胸口,鮮血逆流,他竟以自身殘軀為陣,試圖構建一方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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