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軍在朱貴的命令下,正緊鑼密鼓的調兵遣將。
各營寨的馬蹄聲與鎧甲碰撞聲徹夜不息,仿佛連塞北的風都被這股肅殺之氣攪得凝滯。
與此同時,遼國上京皇城的金鑾殿內早已炸開了鍋。
鎏金獸爐裡的龍涎香燒到一半,就被急促的腳步聲踏碎了餘韻。
當通事官捧著乾國措辭強硬的文書撞進殿門時,滿朝文武的目光瞬間釘在了禦座上的耶律延禧身上。
“放肆!”
耶律延禧一把奪過文書,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那卷明黃的帛書上,朱貴以“討逆”為名索要秦檜的檄文刺得他眼疼。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文書被狠狠摜在地上,墨跡未乾的“犯境”二字在金磚上暈開一片猙獰。
“乾國小兒,竟敢如此囂張!”
他猛地拍案而起,冕旒下的雙目赤紅如血,嘴唇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那些中原羔羊難道忘了?二十年前黃龍府的血還沒乾透,遼國雄鷹的利爪,豈容爾等豺狼放肆!”
階下眾臣噤若寒蟬,唯有耶律大石與蕭不吝對視一眼,眉峰擰成了疙瘩。
耶律大石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歎息,整了整蟒袍上前躬身:
“陛下息怒。
乾國此番來勢洶洶,且他們蓄謀已久。
他們早在幽雲一帶囤積糧草、操練新軍,此時硬碰硬,恐非上策。”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
“秦檜既已完成交易,不如將他交出,暫且安撫乾國,為我朝爭取備戰金人的時間……
畢竟,東北邊的金狗已咬破邊牆,若再與乾國兩線作戰,實乃危局。”
蕭不吝麵色灰敗如紙,嗓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南院大王有所不知!
秦檜完成交易之後,便帶著銀錢回了乾國。
下官現在也沒有他的消息,更見不到他的人啊!”
“什麼?”
耶律大石的眉毛猛的豎起:
“本王不是派了十八虎衛跟著他了麼?
怎地讓他輕易離開?”
蕭不吝的身子躬的更低了,嘴唇嚅囁著說道:
“大王容稟!
您派出的十八虎衛身材雄壯,和中原漢人有很大的區彆。
秦檜怕…怕被關卡攔截,其實並沒有帶著他們……”
“混賬……”
耶律大石怒喝一聲,指著蕭不吝正要發作,卻被禦座上傳來的冷笑打斷。
耶律延禧斜倚在龍椅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敲著扶手:
“怕什麼?
秦檜找不到,便尋不著。
我大遼新購的紅夷大炮已經到了上京。鐵林軍、虎賁軍的精銳也都枕戈待旦。”
他忽然坐直身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傳朕旨意:
命耶律大石為征虜大將軍,寶密聖、蕭國慶為左右副將。
爾等率五萬精兵即刻開拔燕雲十六州!
朕倒要看看,這朱貴小兒有幾斤幾兩,敢在我遼國頭上動土!”
說到興起處,他竟起身踱至殿前,玄色龍袍獵獵作響:
“朕這些年為示仁德,未逼中原稱臣納貢。
他們反倒蹬鼻子上臉!
此次定要殺過燕雲十六州,將中原犁庭掃穴。
然後令乾國歲歲納貢,再逼那朱貴自降輩分,認我大遼為父皇帝!”
“陛下!”
耶律大石急忙趨前半步,冠纓因急促的動作微微晃動。
“朱貴的乾國絕非趙宋可比。
自他滅西夏、平江南,哪次不是鐵血手腕?
臣懇請陛下先遣使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