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人不多,欒鯉以及洛安都跟著,加上王來和阿蘭還有錢光。一行人的氛圍很沉默,一直走到了溫泉山的腳下。這裡與剛開始建設的時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內部的各種專業化分區暫且不講,光是入口那個氣派的山門看起來就很宏偉。
李克拉他們一行人卻在大門口站住了腳,哪怕天色已經很晚,但是眼力不錯的諸位仍然可以看到一個白色身影從北山之上一路衝了下來。
“清風,你真是個笨蛋,以後我騎摩托,你隻配跟著跑!”
聲音很熟悉,王來很生氣。白狼一路衝到了溫泉山大門,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陣容,一個急刹差點把背上的女孩子甩下來,她眼疾手快,緊緊抓住鞍韉,半個身子已經飛了出去,但是好歹穩住了身形。
而欒鯉和索銳大驚失色,在白狼急刹的時候急忙用手去接。
“笨蛋!怎麼突然停了?”李元鹿坐回鞍上,但是背對著眾人,她惡狠狠拍了一下狼屁股,調過頭來看到了幾個身影,其中兩個眼神中帶著不善。
“爸,媽。”聲音很甜,試圖喚醒父愛和母愛,但是王來已經上前一步。
“我要去看看珊奶奶,去北山上采花,清風到了晚上竟然迷路了!”李元鹿看到喚醒愛意未成,急忙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王來也止住了腳步,李克拉歎氣:“我們也去,一起吧。”
“好嘞。”李元鹿拉住自己父親的大手,同時給了一臉無辜的白狼一個眼刀:“你給我等著!”
李克拉注意到了她的搞怪,沒有說什麼,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倒是有心,知道珊奶奶喜歡花花草草。”
“嘿,我們出門的時候她就說想看看我,我回來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她,但是想來想去沒有什麼合適帶給她的,就帶著清風去北山上采點花。”
李元鹿手裡捧著一簇色彩繽紛的小花,大多數李克拉都叫不上來名字,亂糟糟的,也就是小孩子的審美受得了這種顏色的搭配。
船上李元鹿大多數時候都在聽呂沐陽的授課,而且李克拉有意避開她談論珊祭的事情,所以她對於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
一路進入溫泉山,不少的護理人員都在忙忙碌碌,而且還有許多的白毛小鼠人和小龍人在到處亂跑,而從晉陽來的月桂醫師正在龍人的配合之下拿著巨大的藥杵搗藥。
“李鎮長?你回來啦?”那個月桂醫師就是整個瀟虞月華族的頭領,她們由晉陽經略牽線搭橋,李克拉負責她們的工作和生活,就在溫泉山安頓了下來。
“嗯,中午那麼大的鐘聲沒有聽到?”
“這裡吵吵鬨鬨的,而且為了產婦和老人們的安靜氛圍,大多數地方隔音都很到位。”月華頭領小小的個子掛在巨大的碾藥杵上,配合著龍人的動作一上一下,她的忙碌所有人都看得到。
“嗯,注意休息和安全,我們去看看珊祭。”
“好的,就在後山...唉,珊祭人還不錯的。”
“嗯?”眾人一路行過老人們的療養區,李元鹿發現了端倪,結合前麵兔兔姐的話,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抓了抓李克拉的手指:“爸,珊奶奶是不是...”
李元鹿思考了很久,她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詞語,她看過被斬殺的敵人,看過壯烈的犧牲,但是對於現在這種狀況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憋了半天:“是不是去見龍神了。”
李克拉點頭:“是的,在爸爸的老家這叫做過世,就是去陪自己想見的前輩了。”
“哦。”李元鹿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落:“那我們見不到她了。”
“是啊。”李克拉沒有出言安慰,也沒有如同往常那樣吧李元鹿抱起來,隻是牽著她的小手一步步走向後山。
穿過溫泉山的療養中心,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欒鯉手指一揮,門上藍色的波動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咕?”剛剛推開門,李克拉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鳴叫,似乎有些疑惑。眼前就是那個冷冽幽潭,這裡是一處得天獨厚的山泉眼,北麵雪山的雪融水在這裡稍稍停歇,形成一個規模很小,但是很深的水潭。
這裡四麵環山,沒有什麼日照,水體本來就冰涼,水裡甚至都少見生物。而後來瀟虞鼠人們發現了這處地方,牛大他們請示過李克拉之後,拿這裡作為寂鋼影響水體的試驗場。
寂鋼的性能現在有完整的數據,但是這個水潭的水因為那些寂鋼碎片的原因變得更加冷冽,甚至有種沁入靈魂的冰冷。
而在周圍山體當中,有一個凹陷的地方,剛才那個熟悉的鳴叫正是來自那裡,這裡平日裡連日光都少見,到了晚上光源隻有水潭反射天空月光的星星點點,李克拉不太確定:“青九?”
“咕。”這次是肯定的答複,一個巨大的蟾蜍從那處山體的凹陷當中走了出來,它的身高與李克拉基本一致。
“青九自從珊祭過世以來就自願一直守在這裡,剛開始怎麼勸都不吃不喝,後來阿蘭哭著勸了好久,它才有所觸動。不然現在它就已經去陪珊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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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鯉滿是感慨,青九作為珊祭的同伴,一直跟著珊祭在龍神廟附近,珊祭去世,受到影響最大的也包括它。
“辛苦了。”李克拉微微躬身。
青九“咕”了一聲作為回應,隨後邁開步子離開了這個此時顯得有些擁擠的山坳。
走到水潭邊,星光映射到李克拉的眼中,他做了幾次深呼吸,輕聲道:“欒代表,麻煩你了。”
“談不上麻煩。”欒鯉手一抬,水潭中靜謐的水體被攪動起來,隨後一個常規的棺材從水潭之中慢慢浮現。李克拉看到了棺材用的材料,是桑樹林當中那些逆反而生的冷桑,它們的觸感很奇特,不像扶桑樹那樣堅硬而且燥熱,它堅韌而且結實。
“裡麵有金烏的蛻羽最為溫度調節,還有龍綃保證水潭的水不會沁入其中。”欒鯉一邊說著,一邊用巨大的水浪將棺木抬到了岸上。
李克拉帶著李元鹿退後幾步,棺木就輕輕落在李克拉麵前。他緊張了,咽了咽口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王來示意阿光,兩人合力將蓋在上麵的棺木輕輕抬起,白色的龍綃撤去。一個和藹的老人就躺在其中。
李克拉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動作,看著珊祭,她穿著一身龍氣大祭時的新祭袍,沒有一點點褶皺。她的臉上帶著笑,去世多日,她的肌肉沒有絲毫的僵硬之感,給李克拉的感覺她就是睡著了。
但是洞察的精神力展開,曾經如同螢火一般黯淡的生命火焰散發著熾熱如同烈陽一般的信仰光輝,現在,一切都不見了,淡淡的信仰力量散布在體內,這應該就是龍神最後的慈悲,保證信徒的肉身沒有變化。
如果不是精神力強大,李克拉都懷疑眼前棺木當中躺著的是什麼障眼法。
其他人都退去,隻留下李克拉他們一家三口,哪怕阿蘭看到珊祭淚如雨下,但是她仍舊很配合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