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克拉他們出發之前,華北地區就降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場暴雪。隨著列車的前進,周圍的一切漸漸都變成了一幅銀裝素裹的畫卷。列車就是畫軸,一整幅的冬日雪景在他們麵前徐徐展開。
千篇一律的雪原在靠近太行山脈的時候為之一變,不再是簡單的白雪皚皚。山體是一種深沉的、近乎於黑的墨綠與蒼灰色,那是億萬年岩石在極寒中顯露出的本質。覆蓋其上的雪,則是一種厚重、耀眼的冷白色,二者形成極其強烈的對比。
而列車沿著軌道像是書中的唐吉坷德,朝著那橫亙的巨人發起了衝鋒。
鐵軌被巨大的支撐柱層層拔高,列車的速度不減,而那個深邃的隧道就在前方不遠處。進入隧道的一瞬間,似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隻有嵌在隧道之中的熒光石在車窗外劃出亮麗的線條,朝著列車的後方而去。
這最為枯燥,壓抑的隧道影響不到李克拉,這時候時間已經是深夜,他們早就沉沉睡下。這段路程結束之後正好可以迎接朝陽。
而就在當天夜裡,迫不及待的瀟虞方麵就已經出發,以彩鯢為首的歡迎團在黃昏時分出發,深夜時分到達晉陽的商棧,明天清晨火車離開太行,中午時分就能抵達晉陽。
“小洛安,去睡吧。”
“彩鯢姐,我睡不著。”
“唉。”彩鯢歎氣,他知道洛安最近都沒有休息好,他心中有著難過,而更多的是愧疚。這種感情需要傾訴,但是目前瀟虞沒有人適合作為他的傾訴對象。
所以王來才決定讓歡迎團帶上洛安,不然他的精神真的要崩潰了。
“琥鰣,你給他唱唱歌,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然明天看見老大就該昏過去了。”
“是。”
媧族動聽的歌聲與音族相比是另一種風格,帶著安寧情緒的歌聲漸漸讓洛安的精神放鬆。這曼妙的歌聲似乎跟著耀陽鐘的暖風一起傳遍了整個晉陽。
晉陽在安寧的情緒之中迎來了第二天的清晨,昔有龍城起汾水,今見瓊樓接星河。十多年現代化發展給赤縣帶來的變化可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清的,無數的高樓取代了曾經略顯簡陋的街市。
當來自藍星的“外來客”降臨之後,他們帶來的不僅是鋼筋水泥與數據網絡,更是一種全新的秩序語言:功能分區、交通流線、生態循環、人本設計。他們用城市規劃的理性骨架,撐起了這座古城的新生;而寰宇本身的高維能量與多元種族的文化血脈,則為這骨架注入了流動的魂魄。
而李克拉許久未來的行政區變得更加嚴肅,高樓之中增添了無數新的部門和新的乾事,作為支援長城前線的核心城市,這裡每天吞吐的物資,過手的文字,接待的來客都不是瀟虞這個“小地方”可以想象的。
彩鯢的前半生都在山中度過,本以為瀟虞已經是難見的奇景,到了飛速發展的晉陽之後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發展。
耀陽鐘的溫暖時時刻刻包裹著每一個身處晉陽的人:“王理事曾經是這裡執法隊的隊長,如果她不辭職,會不會過得更好啊。”
洛安搖頭:“王理事是一個不那麼在乎世俗的人,如果說是李素暉或者王靈耀,或者說石老師和王老師,還有就是元姑娘和老師她都很在乎,但是其他的...”
新設立的晉陽車站距離碼頭不遠,洛安在調動船隻上隨行的運輸車輛,而彩鯢就坐在岸邊,看著沒有一點點雪花進入的晉陽城。
哪怕經曆過西方,哪怕看過大海,但是晉陽的這種發展模式她覺得就是最好的,說不上來,反正感覺這裡與瀟虞關係近,這裡就是好。
彩鯢的走神伴隨著洛安的驚呼聲結束:“王理事,您親自來了。”
“怎麼能不來,昨天你沒有去授課,不知道是誰說漏了嘴。這兩個小家夥從昨晚開始就沒有消停過。”
李素暉的眼角帶著淚光,而王靈耀這是在大口喘氣,顯然兩個小家夥的據理力爭讓強勢的王理事不得不做出了妥協。
李素暉的性格模樣都是王來的翻版,身上的小棉襖也帶著素雅。而王靈耀完全不同,他就喜歡靚麗的顏色,活像一隻得勝的小公雞。
王來牽著略顯靦腆的李素暉的手,而王靈耀昂首挺胸跟在後麵。
王來忍不住埋怨:“我照顧了你們這麼久,還比不上你那個離家兩年的老爸。”
“不一樣。”李素暉聲音很小,但是很堅決。
“是,不一樣,媽媽天天在身邊,爸爸很久見一次。媽媽離開我們也會想你的。”
“還要好一會兒,我們去商棧,放心,絕對會讓你們第一時間見到姐姐和爸爸的。”
作為覆水的理事長,瀟虞的總理事,王來對於每一班與聯盟和領地有關的列車都了然於胸。司馬長衝發送了具體的列車時刻,她都能推算出現在列車已經到了哪裡。
與晉陽不同,太行的清晨被嘹亮的汽笛聲打破。一列長長的火車從綿延不絕的太行隧道之中衝出,攪碎了太行山西側那安寧的雪景。驚起了無數的飛鳥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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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井陘進入太行山,整整一晚上的穿越總算讓列車重見光明列車從望嶽站外側快速駛過,這是太行鐵路河東方麵的最後一站,在這裡聚集了許多的人和貨物。如今年關將近,河北與河東的各種交換越加頻繁。
隨著家鄉越來越近,李元鹿從最初的躁動變成了有些不安。
“近鄉情怯。”揉著李元鹿重新剪短的頭發,李克拉理解她的心情:“回去之後好好調整,有許多的事情已經改變了。”
“嗯。”
太行山哪裡是那麼容易過去的,河東西部大部分都在太行山,而為了連接各處,從主體山脈穿過之後,鐵路還需要再山上運行很久。
高大的支撐柱下就是如今的河東,而李克拉甚至看到了覆水的瀟虞關補給道路,而就在這條筆直的大路旁邊有著一條顯眼的鐵路。
“瀟虞的變化也不少。”李克拉站起身,給李璉指出來下方一閃而過的瀟虞補給線:“這就是直通瀟虞關的道路,而旁邊的那條鐵路當時隻是有了提案,應該是血怒帶死靈們修築。
看起來已經執行完畢了。”
“看起來隻是聯通兩個地方?”
“修築鐵路能得到審批通過就實屬不易了。這還是看在瀟虞和覆水盟友們勞苦功高的份上,其他人可沒有這個待遇。”
許主任點頭:“看起來我們大蒙也是出息哩。”
“何止是出息,我在燕京給你們說的都是事實,不含有任何的杜撰成分。”
列車向西之後逐漸向南下坡,這是進入汾水穀地的前兆,緩緩減速意味著這裡的人口和城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