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最後一縷天光消失在哀牢山脊,溫泉群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眾人特意避開的後方的一片竹林中,有一處泉水清澈見底,熱氣騰騰。者黑嫫褪去草鞋,赤腳踏入。一邊向前走,一邊將裙擺層層折起,竟不知她何時換下來騎馬的勁裝,穿上了一襲傣族的裙裝。身體逐漸沒入溫泉中,衣服卻始終在水麵上一寸處折疊,直到重重疊疊地盤到了頭頂,而整個胴體已全都沁入池中,在水麵倒映的黑色天幕中加入一抹雪白。王月生早已身無寸縷,在池子中間等著她。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酣暢淋漓過後,便是似水柔情。王月生咬牙忍住池子的石壁硌得後背生疼,將懷中的者黑嫫挪到身體最柔軟處,聽著者黑嫫在懷中似呻吟似夢囈地說“都說你們漢人最會說情話了。我要你說給我聽”。王月生用手撩了些水到者黑嫫胸前,反而讓那片肌膚在夜晚的風露中泛起一片小疙瘩。者黑嫫瞪著迷惘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王月生指了指橫亙天際的浩瀚的銀河,又指了指旁邊草叢間忽隱忽現的螢火蟲,娓娓吟道,
“銀燭秋光冷畫屏,
輕羅小扇撲流螢。
瑤階夜色涼如水,
臥看牽牛織女星。”
然後,低頭深深地看著者黑嫫的漆黑的雙眸,問“這些漢文你聽得懂嗎?”
者黑嫫白了他一眼,輕聲唱了起來:
“一更天喲,
杉木樓板涼颼颼,
火塘灰裡煨酸湯,
蘆笙吹破九重霧,
哪樣解心慌?
哎~)
螢火蟲兒提燈籠,
照見銀河兩頭星,
牛郎織女隔條河,
眼淚淌成河!
二更天喲,
竹篾簾子透月光,
手搓香茅烤糍粑,
鹽巴粒粒硌手掌,
燙出個月亮疤。
喲~)
天階涼風鑽衣裳,
像那戛灑江水涼,
銅壺煮茶咕嘟響,
燙穿三寸腸!
三更天喲,
蕎麥粑粑烙焦香,
辣子蘸水辣肝腸,
對門阿哥吹木葉,
吹落滿山霜。
哎嘿~)
銀河淌水嘩啦啦,
流到哪點哪點涼,
哪年哪月橋修好?
牽起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