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生直起身，對錢師爺和岩布吩咐道：“錢先生，立刻放出風聲，就說我王月生雷霆震怒，因黑虎箐阿都支鐵傷我女人者黑嫫，不日將親臨黑虎箐，討個說法！把聲勢造大！岩布，你留下，帶幾個最機靈可靠的好手，聽錢先生安排，準備些‘特彆’的東西。”他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弧度，“至於我……要去給那位阿都寨主，準備一份‘永生難忘’的大禮了。”他轉身，大步走出廂房，身影迅速融入學堂幽深的回廊陰影之中，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隱入了獵殺前的黑暗。
錢師爺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者黑嫫，詭異地一笑，跟隨王月生離開。
三天三夜，十一騎快馬如離弦的箭，踏碎山澗薄冰，碾過泥濘草甸。武士長岩布一馬當先，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身後十名王月生從在越南輪戰回來休整的隊伍中選派的精悍隊員緊隨，每人三匹健馬輪換，馬蹄翻飛，卷起一路煙塵，直撲那片被死亡和罪惡浸染的山穀——黑虎箐。
當最後一抹殘陽被黑虎箐猙獰的山影吞沒，岩布勒馬停在一處背風的山坳。這裡地勢高聳，視野開闊，能俯瞰整個如同巨大傷疤般匍匐在山坳裡的寨子。寨中仍有零星燈火，但死氣沉沉，泥石流摧毀的廢墟如同巨獸的獠牙，在暮色中沉默。空氣中，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種絕望的壓抑感尚未散儘。
“檢查裝備！”隊長的聲音低沉而冷硬。隊員們無聲下馬，動作迅捷如狸貓。兩具經過特殊改造、閃爍著啞光金屬色澤的qt89式50毫米榴彈發射器被迅速架設在一處天然的石質掩體後，炮口陰森地指向下方寨子中心區域——那裡是阿都支鐵石樓的位置。一名眼神銳利如鷹的隊員迅速展開一個形似大號旅行箱的厚重金屬箱，箱蓋打開，露出複雜的操控麵板和折疊旋翼——一架後世帶來的、擁有驚人載重能力的軍用級四旋翼無人機靜靜地躺在其中。另一名隊員則小心翼翼地展開一麵巨大的、用特殊輕質防火材料製成的黑色靈幡，上麵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無數細小的ed燈珠，構成一行行猙獰扭曲的彝文。
“文字確認！”岩布學著這一路隊員之間的交流方式低喝。
“確認！”負責靈幡的隊員手指在操控麵板上快速敲擊，靈幡上的彝文驟然亮起！幽冷的藍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清晰的字符，隨即詭異地變幻成刺目的血紅，仿佛流淌的鮮血。那文字的大意，在岩布冰冷的複述中如同詛咒：“阿都支鐵，褻瀆神子暗指王月生），荼毒生靈影射奴隸慘死），天罰將至！近之同罪！”
“無人機，升空！目標，寨子上空中心，懸停高度一百五十米！開啟強光模式！”隊長下令。
“嗡——！”低沉的、不同於任何自然聲響的電機嗡鳴聲響起。巨大的四旋翼無人機如同幽靈般輕盈升空，旋翼卷起的微弱氣流拂過眾人的臉龐。它無聲無息地爬升，迅速融入深沉的夜幕，隻有機腹下那麵散發著不祥紅光的巨大靈幡，如同地獄睜開的眼睛，緩緩飄向黑虎箐的上空。
黑虎箐的夜晚，原本隻有風聲和殘垣斷壁的嗚咽。突然，一種低沉而持續的嗡鳴如同來自九幽的低語，籠罩了整個寨子。人們驚恐地抬頭，隨即爆發出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天！那……那是什麼？！”
“鬼！是鬼眼！會飛的鬼眼！”
“快看上麵的字！血……血寫的字！”
“阿都支鐵……褻瀆……天罰……近之同罪……”寨子裡僅存的、識得幾個彝文的老者顫抖著讀出靈幡上的文字，聲音充滿了無邊的恐懼。
紅光映照著一張張慘白、扭曲的臉龐。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炸開！孩童的哭嚎，女人的尖叫，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咒罵交織在一起。
“是山神！山神發怒了！泥石流就是警告！他不聽！”
“一定是那些死掉的漢人娃子！他們的冤魂招來的！”
“阿都支鐵這個災星！是他連累了寨子！”
“他惹了不該惹的人！那個漢人學堂的王校長！他是神子派來的！”
流言在黑暗中瘋狂滋長，矛頭直指阿都支鐵。一些在泥石流中失去親人、本就對寨主心懷不滿的人，眼中開始閃爍起異樣的光芒。人群不由自主地遠離寨子中心那座相對完好的石樓，仿佛那裡是瘟疫之源。
石樓內，燈火通明，氣氛卻比外麵的寒冬更冰冷。阿都支鐵臉色鐵青，他肩背處裹著肮臟的布條，那是泥石流之夜留下的傷，此刻正隱隱作痛。靈幡那血紅的文字如同烙鐵般燙在他的心上。幾個心腹頭目圍坐在旁，個個臉色驚惶。
“廢物！都是廢物！連個會飛的鬼東西都打不下來！”阿都支鐵暴怒地摔碎了一個陶碗，碎片四濺。
“寨主……那東西飛得太高……弓箭根本夠不著……”一個頭目囁嚅道。
“夠不著？那就給我找梯子！堆柴火燒它下來！快！”阿都支鐵咆哮著，聲音因恐懼而變形，“還有！去把寨子裡那些嚼舌根的家夥，給我抓幾個來！當眾砍了！看誰還敢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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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現在人心惶惶，強行抓人恐怕……”另一個頭目試圖勸阻。
“恐怕什麼？！我是寨主！這寨子我說了算！”阿都支鐵猛地站起身，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麵目更加猙獰，“誰敢動搖，就是死！快去！”
山坳高處。
“貓頭鷹報告。”一個戴著厚重頭盔、眼前覆蓋著詭異幽綠鏡片的觀察手紅外熱成像夜視儀）伏在冰冷的岩石上，聲音毫無波瀾，“目標確認。石樓二層主廳，熱源集中，至少七人。目標個體阿都支鐵）位於主位，特征明顯。周圍無密集平民熱源。符合攻擊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