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剛沏的，氤氳熱氣中帶著淡淡鬆香——是他常喝的那種。
林一寧雙手捧著茶杯，將昨日被人跟蹤的事一一道來。
冷棹寒靜靜聽完，眸色漸深："三長老素來野心勃勃，冷星資質平庸卻覬覦少主之位多年。"他指尖輕叩桌麵，"碧海潮生訣對無極弟子並無大用，除非..."
"除非有人許諾了他們更重要的東西。"林一寧接上他的話，心頭一凜，"南海二長老！他一定承諾助冷星爭奪少主之位！"
冷棹寒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我會派人查證。若真是季滄浪..."他語氣陡然轉冷，"無極山莊不會容忍外人插手內務。"
"都是我的錯。"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如果當初我沒有貪玩去探索那個洞窟，沒有拿走碧海潮生訣..."
冷棹寒一怔，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自責。
"阿青不會死，三哥不會受傷，南海派不會內亂，你也不會寒毒發作..."林一寧越說越快，嗓子發緊，"現在連無極山莊都被卷進來..."
她低頭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
一滴水珠落在手背上，她才驚覺自己哭了。
室內一時寂靜。
冷棹寒顯然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麵，僵硬地坐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
"我...想回家了。"林一寧突然說，"想爹娘，想姐姐哥哥們..."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更多情緒的閘門。
離島以來的壓力、遭遇刺殺的恐懼、對家人的思念，全都湧上心頭。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想在冷棹寒麵前失態，可眼淚卻不聽使喚。
一塊素白的帕子突然遞到眼前。
帕子一角繡著一朵小小的梔子花，針腳細密卻略顯笨拙，像是初學者所為。
林一寧愣住了，抬頭看向冷棹寒。
對方彆過臉不與她視線相接，耳尖卻泛起可疑的紅暈。
"擦一擦。"他生硬地說，"你...不必自責。"
林一寧接過帕子，一絲冷冽的鬆木香鑽入鼻腔——是他衣服的味道。
"碧海潮生訣選擇你，自有道理。"冷棹寒繼續道，聲音比平時柔和許多，"季滄浪野心勃勃，沒有這事也會找其他借口發難。"
林一寧用帕子輕輕按了按眼角。
布料很軟，像是被反複洗滌過多次。
她突然想起，這朵梔子花不會是冷棹寒親手繡的吧？
"你若想家..."冷棹寒猶豫片刻，"可以傳信回去。無極山莊有專門的信鴿，三日可達赤星島。"
林一寧睜大眼睛："真的可以嗎？"
"嗯。"冷棹寒點頭，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寫好後交給我。"
林一寧握著那塊帕子，突然覺得壓在胸口的巨石輕了許多。
"謝謝。"她真誠地說，"不隻是為了信鴿...還有這個。"她晃了晃手中的帕子。
冷棹寒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舉手之勞。"
一陣微風從窗外拂入，帶來院中梅花的清香。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再沉重，反而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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