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劍宗的百草穀,丹堂坐落於此。平日裡,空氣中總是彌漫著濃鬱且宜人的藥香,然而今日,這股藥香裡卻摻雜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緊張與躁動。
雕梁畫棟的主殿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幾位丹堂執事分坐兩側,神色各異地悄然打量著彼此。他們的目光,不時有意無意地瞟向主位旁那張空懸的紫檀木大椅,那原本是屬於趙坤的位置。如今趙坤身死,這權力的真空,如同無形的誘餌,引得眾人心中泛起微妙的試探與無聲的爭奪。
林辰踏入大殿的瞬間,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身著一襲青衫,身姿磊落,麵色看似平靜,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從葬劍淵歸來的疲憊與寒意。他身後,石猛魁梧的身軀仿若鐵塔一般矗立,儘管內傷尚未痊愈,氣息還有些虛浮,但那體修特有的蠻橫氣勢依舊令人不容小覷。而他懷中,正抱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楚小月,她小臉蒼白如雪,身上散發的微弱寒氣,與殿內溫熱的藥香顯得格格不入。
“林師侄,你來了。”坐在主位下首左側的,是一名長著三角眼、留著山羊胡須的乾瘦老者。他微微抬起眼皮,慢悠悠地開口,此人正是丹堂副執事王通,築基四層修為,向來是趙坤的心腹。如今趙坤已死,他便成了丹堂最具資曆的話事人之一。他目光掃過石猛懷中的楚小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旋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聞師侄此次葬劍淵之行,功勞不小啊?連沐師姐的本命靈劍都……嗬,真是少年英傑。”
這話看似是在恭維,實則話中帶刺,尤其是那聲意味深長的“嗬”,更是隱隱將矛頭指向了沐雲瑤靈劍受創一事,暗指林辰是惹禍之人。
林辰仿若沒聽出話語裡的譏諷,徑直走到殿中,將楚小月小心地安置在旁邊一張鋪著軟墊的椅子上,這才轉身,目光平靜地看向王通:“王執事,我此來是領取本月丹藥配額,以及為楚師妹申領療傷丹藥。”他的聲音雖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配額?”王通捋著山羊須,故作驚訝地拖長了音調,“哎呀,林師侄,你要不提這事,老夫差點就忘了。”他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簡,神識一掃,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真是不巧啊。這個月宗門撥付的‘冰心丹’和‘凝玉露’份額本就緊張得很。你也知道,葬劍淵異動頻繁,前線弟子損耗巨大,療傷丹藥自然要優先供給他們。”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昏迷的楚小月,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至於楚師侄所需的‘玄陰固本丹’嘛……那可是四品靈丹!煉製所需的主藥‘九陰凝霜草’極其稀缺,庫房裡……一顆都沒有了。”
“一顆都沒有?”林辰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冰心丹和凝玉露本就是穩定道基、滋養經脈的常用丹藥,以往領取從未短缺過。而玄陰固本丹,更是楚小月此刻穩定玄陰姹女體本源、防止其徹底潰散的關鍵丹藥!王通此舉,顯然是在借機刁難,背後大概率有陳家殘餘勢力的授意!
“正是!”王通攤開雙手,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林師侄,要不你再等等?下個月……或許就有了?”語氣中的敷衍與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殿內其他幾位執事紛紛眼觀鼻,鼻觀心,無人敢出聲。石猛則怒目圓睜,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卻被林辰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哦?是嗎?”林辰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並未達眼底。“既然丹堂如此‘拮據’,連弟子的基本配額都供應不上,那這配額……不要也罷。”
王通微微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林師侄這是何意?莫非想自己煉丹不成?不是老夫潑冷水,四品靈丹,豈是……”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林辰的動作硬生生打斷。
林辰不再理會王通,目光掃過殿中矗立的那幾尊供弟子練習、但品質足以煉製三品丹藥的製式青銅丹爐。他徑直走到其中一尊丹爐前,旁若無人地一拍儲物戒。
嘩啦啦!
數十種藥材如同被無形之手精準操控,飛射而出,懸浮在丹爐上空!其中赫然有幾株散發著濃鬱陰寒氣息、葉片仿若冰晶凝結的“九陰凝霜草”!這些藥材,一部分是他在葬劍淵之行中順手采集而來,另一部分則是用趙坤的遺產和部分係統獎勵的靈石在黑市購得!
“你…你要做什麼?!”王通臉色驟變,厲聲喝道:“丹堂重地,豈容你胡來!”
“煉丹。”林辰的聲音平淡無波。他屈指一彈,一縷裹挾著破滅戰紋暗紅微光的混沌靈力,精準地擊中丹爐底部的控火法陣核心!
轟!
原本溫和的地火瞬間被引動並催化!狂暴的赤紅色火焰猛地從爐底噴湧而出,將整個青銅丹爐包裹其中!火焰溫度之高,遠超尋常三品丹師所能操控的極限,丹爐壁瞬間被燒得通紅,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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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快停下!這爐子承受不住!”有懂行的執事忍不住失聲驚呼!
林辰卻充耳不聞。他雙手十指舞動如穿花蝴蝶,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道殘影!懸浮的藥材被一股無形的混沌之力牽引,按照某種玄奧的次序,無視了狂暴火焰的灼燒,直接投入到沸騰的爐膛之中!
嗤!嗤!嗤!
藥材投入的瞬間,並非化為藥液,而是被那蘊含混沌破滅之力的狂暴火焰直接焚化!化作絲絲縷縷最為精純、卻也最為暴烈的藥性本源!狂暴的能量在爐內瘋狂衝撞,發出沉悶的轟鳴,爐壁上的裂紋肉眼可見地迅速蔓延開來!
“完了!藥材焚毀,爐子也要炸了!”王通臉上露出惡毒的快意。
然而,就在爐內能量即將徹底失控爆開的千鈞一發之際!
林辰眼中混沌灰芒爆閃!他雙手猛地合攏,一股無形的、既包容萬物又主宰破滅的混沌力場瞬間籠罩住整個丹爐!
“凝!”
一聲低沉卻有力的喝聲響起!
爐內狂暴衝撞、幾乎要焚毀一切的藥性本源,在這混沌力場的強橫壓製下,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毀滅性的衝撞瞬間轉變為被強行揉捏、壓縮、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