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劫火餘燼蘊微光,殘垣斷壁療新傷。
玄月淨魄驅蝕影,青銅棺啟葬魂狂。
淵瞳退去,留下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枯榮界。曾經生機勃勃的洞天福地,此刻滿目瘡痍。龜裂的紫黑色大地如同乾涸的河床,縱橫交錯的裂痕深處,殘留著歸墟侵蝕的死寂氣息。混沌元液池雖然重歸清澈,但水位下降過半,池底那截生命祖樹根須光芒黯淡,靜靜沉眠,仿佛耗儘了最後一絲力量。曾經鬱鬱蔥蔥、培育著無數珍稀神藥的生死藥圃,如今隻剩下一片焦黑與灰燼,隻有零星幾株生命力最頑強的靈植,在池畔殘存的生機滋養下,掙紮著抽出幾絲嫩芽,倔強地證明著生命的存在。
遠處,兵煞穀徹底化為一片絕地。穀口禁製早已湮滅,濃鬱如實質的血色煞氣如同沸騰的岩漿,翻滾咆哮,其中夾雜著被歸墟之力深度汙染後形成的漆黑斑點。穀內深處,那核心戰魂的咆哮充滿了無儘的狂怒與毀滅欲,每一次吼聲都讓本就脆弱的空間壁壘簌簌發抖。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口懸浮在煞氣核心、散發著葬滅氣息的葬兵青銅棺虛影,比之前更加凝實!棺蓋縫隙中滲出的不再是汙血,而是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紅煞光!
枯榮界靈“小樹”的身影在混沌元液池上方若隱若現,它不再是翠綠的小樹苗形態,而是一株布滿裂痕、枝葉枯萎大半的虛影。它的氣息微弱,帶著深深的疲憊與悲傷。
“界域本源…重創…靈脈受損七成…空間壁壘…隨時可能崩塌…”小樹的聲音斷斷續續,如同風中殘燭,“維持百倍流速…已不可能…當前…十倍…已是極限…”
十倍流速!這意味著眾人爭取到的時間,從枯榮界內的一百天,銳減到了…十天!外界一天,界內十天!
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以更恐怖的速度壓垮而來!
混沌元液池畔,成了臨時的庇護所與醫療點。
星玥躺在由蘇清雪生命律動編織的柔軟草墊上。歸墟聖晶的治愈之力在她體內流轉,壓製著“三月殞”枷鎖,修複著重創的本源。她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了許多,眉心的星穹之鑰印記穩定散發著微光。然而,她的星眸深處卻沉澱著沉重的憂慮。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聖晶的力量如同一把雙刃劍,在治愈她的同時,也像一層溫柔的“糖衣”,包裹著其深處那尚未根除、隨時可能反噬的歸墟“種子”。枯榮界的慘狀,更是如同巨石壓在她心頭。
楚小月盤膝坐在星玥不遠處。她雙手結印,周身籠罩著一層穩定而清冷的冰藍玄陰淨魄寒光。這光芒不再像之前那樣爆發性外放,而是如同溫潤的溪流,一遍遍洗滌、淨化著她本源核心深處那蟄伏的歸墟印記。每一次淨化,都伴隨著細微的、如同冰晶碎裂的“哢嚓”聲,一絲絲極其微弱的灰黑色雜質被剝離出來,在她體表凝結成霜,又被淨魄寒光自行湮滅。她的臉色專注而堅定,經曆了生死洗禮,她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力明顯提升,玄陰姹女體的“淨魄”特性正被她逐漸掌握。
璃凰炎璃)守護在兩人身旁,眉心的鳳凰神紋光芒穩定。涅盤創生火化作溫暖的光暈,籠罩著這一小片區域,驅散著空氣中殘留的歸墟死寂,同時滋養著星玥和楚小月。她的真凰本源在混沌元液的滋養下恢複了不少,是此刻維持這片“淨土”的核心力量之一。
蘇清雪則忙碌於眾人之間。她的生命律動如同最精妙的織網,修複著石猛、沐雲瑤、姬琉璃身上的傷口,驅逐著侵入體內的歸墟死氣。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連續的高強度治療對她消耗巨大。
石猛和沐雲瑤則承擔起了“苦力”的角色。兩人在池畔相對完好的區域,用殘存的巨石和斷裂的靈木,勉強搭建起幾座簡陋的石屋,作為臨時的棲身之所。石猛渾身纏著蘇清雪用生命藤蔓製作的繃帶,動作間依舊齜牙咧嘴,但眼神凶狠,將滿腔怒火都發泄在搬運巨石上。沐雲瑤沉默地用寂滅劍削砍著木材,劍鋒依舊銳利,隻是氣息內斂了許多。
姬琉璃靠在一塊溫熱的岩石上,膝上放著光芒黯淡的星軌羅盤。她的神魂透支最為嚴重,七竅的血跡雖已擦乾,但臉色依舊灰敗。她沒有進行大推演,隻是閉目凝神,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受損的神魂,同時分出一絲心神,監控著枯榮界內殘餘的空間波動和能量異常。
林辰站在混沌元液池邊,背影顯得有些沉重。他手中摩挲著那枚暫時沉寂的星穹之鑰,感受著其深處那難以察覺的灰暗裂痕。識海中,那口被生命祖樹根須初步修複的混沌鐘虛影靜靜懸浮,裂痕淡化了少許,光芒溫潤,但距離完全恢複尚需時日和龐大的能量。
“辰哥哥…”星玥虛弱的聲音傳來。
林辰轉身,走到她身邊蹲下:“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聖晶的力量很強大,枷鎖暫時被壓製。”星玥星眸望著他,帶著深深的歉意和決然,“但枯榮界…還有大家…都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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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無關,是歸墟的算計。”林辰打斷她,聲音斬釘截鐵,“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看向遠處翻騰的兵煞穀和那口青銅棺虛影,“當務之急,是穩住界域,恢複力量。十天…我們必須在這十天內,找到修複枯榮界本源、徹底解決隱患的方法!”
“修複本源…或許…”小樹虛弱的聲音插了進來,它的虛影飄到池邊,“生命祖樹的根須…是界域核心之一…但它的力量耗儘了…需要…同源的滋養…或者…更強大的生命本源…”
“同源的滋養…更強大的生命本源…”林辰眉頭緊鎖。青帝已逝,生命祖庭早已覆滅,去哪裡尋找?
就在這時,姬琉璃猛地睜開眼,聲音帶著一絲驚疑:“林辰!星玥!你們感知一下兵煞穀深處!”
眾人立刻將神識投向兵煞穀。
隻見那沸騰的血色煞氣核心,葬兵青銅棺的虛影正劇烈震顫!棺蓋縫隙中滲出的暗紅煞光如同沸騰的血液,瘋狂地吸收著穀內狂暴的煞氣和那些被汙染的戰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互相撕咬、湮滅的狂暴戰魂,在靠近青銅棺時,仿佛受到了某種無法抗拒的召喚,發出絕望的哀嚎,被那暗紅煞光強行拉扯、吞噬!
每吞噬一個強大的戰魂,青銅棺的虛影就凝實一分,散發出的葬滅與兵戈煞氣就更加強烈一分!棺體表麵那些刀劈斧鑿的痕跡仿佛活了過來,隱隱浮現出被吞噬戰魂痛苦扭曲的麵孔!
“它在…吞噬兵煞穀殘存的戰魂…積蓄力量!”星玥的聲音帶著寒意,“它想徹底複蘇!或者說…它體內的某個東西…要出來了!”
“阻止它!”石猛怒吼,就要衝過去。
“彆衝動!”林辰一把按住他,眼神凝重無比,“現在的兵煞穀是絕地!貿然進去,十死無生!而且…”他盯著那不斷凝實、散發出越來越恐怖氣息的青銅棺,“它在吞噬戰魂的過程中,氣息在變強,但似乎…也變得更加…混亂和暴戾?它並非完全受控!”
仿佛印證林辰的話,青銅棺在吞噬了某個特彆強大的戰魂後,猛地一震!棺蓋縫隙中爆發出一股混亂的衝擊波,將周圍翻湧的煞氣都震散了一片!一聲充滿痛苦、暴怒與無儘殺伐之意的非人咆哮,從棺內隱隱傳出!這咆哮並非針對外界,更像是一種失控的宣泄!
“它在掙紮…吞噬的戰魂意誌在反抗棺槨的束縛!”姬琉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是機會!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利用?”眾人看向她。
“對!”姬琉璃強打精神,“葬兵青銅棺是凶物,但也是力量!它吞噬戰魂積蓄力量,但同時也被無數狂暴的戰魂意誌衝擊!如果我們能找到方法,在其力量積蓄到頂點、內部意誌衝突最激烈的時刻…引導甚至引爆那股衝突…”
“驅虎吞狼?或者…借刀殺人?”林辰瞬間明白了姬琉璃的意思,眼中銳光一閃,“目標是…歸墟核心?”
“沒錯!”姬琉璃點頭,“歸墟意誌加速‘三月殞’,引爆聖晶,目的就是逼我們踏入葬淵之核送死!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帶著這口即將失控的‘凶棺’,一起闖進去!讓歸墟核心,也嘗嘗被反噬的滋味!”
這個計劃大膽而瘋狂!如同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上點火藥桶!
星玥看著那口不斷吞噬戰魂、氣息越來越恐怖的青銅棺,又看了看身邊傷痕累累但眼神堅定的同伴,最後目光落在林辰身上。她深吸一口氣,星眸中燃燒起決絕的火焰:“置之死地…而後生!辰哥哥,我們…沒有退路了!”
林辰環視眾人。石猛摩拳擦掌,眼中是凶悍的戰意。沐雲瑤握緊了寂滅劍,劍鋒微鳴。璃凰和蘇清雪守護在星玥、小月身邊,眼神堅定。楚小月周身淨魄寒光微微波動,帶著破釜沉舟的寒意。
“好!”林辰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破開一切的決斷,“姬琉璃,全力推演青銅棺力量積蓄的峰值和內部意誌衝突的臨界點!星玥,嘗試用星鑰之力,遠程感知、甚至…輕微刺激棺內混亂的意誌,為後續引導做準備!其他人,全力恢複!十天內,我們必須恢複到能駕馭這場風暴的狀態!”
他看向那口葬兵青銅棺,眼中寒光凜冽:“歸墟想葬了我們?那我們就拖著這口葬魂棺…一起,去葬了它的老巢!”
枯榮殘界,劫火餘燼中,一點瘋狂而熾烈的星火,悍然點燃!目標直指——葬淵之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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