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劫波渡儘暫息肩,枯榮洞天撫傷痕。
百載苦修磨一劍,星火不滅道心堅。
在無儘黑暗的“深淵回響”中,枯榮界靜靜懸浮,宛如一顆將光芒收斂殆儘的頑石。界外,那詭譎的噬魂回響之音,似如影隨形的幽靈,持續不斷地在四周盤旋,猶如背景噪音一般,妄圖尋覓心靈的罅隙,然而,麵對界內眾人極致的“空明”心境以及林辰那蘊含包容化解之力的混沌意境,它暫時難以再興風作浪。
界內,此前緊繃到近乎斷裂的氣氛,終於稍稍得到了舒緩,可空氣中仍舊彌漫著劫後餘生的凝重與難以驅散的悲傷。
林辰緩緩收回擴散的混沌意境,他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強行化歸那恐怖的“寂滅劍音”,著實讓他消耗巨大。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懷抱星玥的姿勢,確保混沌元液與自身本源對她的滋養不曾中斷。星玥的氣息依舊微弱得如同遊絲,但所幸並未進一步惡化,那縷生命之火在層層守護之下,頑強地維持著細微的跳動。
他的目光掃過界內眾人。石猛、敖欣、沐雲瑤等人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全力收斂著自身氣息,眼中的狂躁與混亂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與劫後餘生的後怕。白靈霜銀眸中的幻象也已平複,正全神貫注地幫助炎璃穩定那再次受創的涅盤火種。楚小月和蘇清雪幾乎體力不支,但仍咬著牙維持著最小範圍的守護。
“危機暫時得以緩解,但絕不可鬆懈。”林辰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中,“此地詭異莫測,攻擊皆源於映照己心。唯有保持極致的寧靜,方能不為所動。小樹,維持界域以最低消耗運轉,隱匿所有波動。”
“是,主人。”小樹的聲音同樣透著虛弱,它全力運轉界靈之力,讓枯榮界愈發“泯然於黑暗”,仿佛要與這片死寂的黑暗徹底融為一體。
“清雪,小月,撤回守護,即刻調息恢複。”林辰看向幾乎精疲力竭的兩女,“其他人,原地療傷,固守本心,未經我允許,不得擅自行動,不得探查外界,更不許相互交流!”
他的命令堅決且不容置疑。此刻,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波動或是能量交互,都極有可能再次成為那回響之音的“養分”。
眾人依令而行。楚小月和蘇清雪撤回玄陰月幕和生命律動,立刻盤膝坐下,吞服丹藥,全力恢複幾近枯竭的精神力與元力。石猛、敖欣、沐雲瑤、白靈霜也紛紛閉目內視,運轉功法,修複身體的暗傷,更重要的是,平複那被勾動、險些失控的心境。
枯榮界內,再次陷入了漫長的絕對寂靜。唯有微弱的能量波動在每個人體內緩緩流轉,抵禦著外界無孔不入的靈魂噪音的侵蝕。這無疑是一種彆樣的修煉,一場對心誌的極致磨礪。
時間在枯榮界那擁有百倍流速的獨特環境裡悄然流逝。外界或許僅僅過去了片刻,而界內已然過去了數日。
蘇清雪和楚小月最先恢複過來,儘管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重新煥發出神采。她們立刻重新撐起微弱的守護光暈,小心翼翼地籠罩住林辰、星玥和炎璃所在的區域,分擔了林辰部分消耗,好讓他能稍作調息。
林辰並沒有立刻進入深度修煉,他先是仔細檢查了星玥的狀況,確認暫時穩定後,又來到炎璃身旁。白靈霜微微搖頭,眼神凝重。炎璃的情況相較星玥稍好一些,涅盤火種並未熄滅,但深淵回響的那一擊引發了她的舊傷,恢複起來更為棘手。
林辰沉思片刻,而後小心翼翼地從混沌元液池中引出一道更為精純的元液,將其分成兩股,極其緩慢地注入兩女體內。同時,他看向蘇清雪:“清雪,以你的生命律動,能否嘗試與炎璃體內的涅盤真意建立溝通?無需治愈,隻需引導,助她自行複蘇。”
蘇清雪鄭重地點點頭,閉上雙眼,翠綠色的生命光華變得無比柔和,宛如初春的綿綿細雨,緩緩滲入炎璃體內,巧妙地避開那些狂暴的傷勢,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微弱的紫凰炎火種,試圖給予最細微的安撫與引導。
另一邊,林辰又將目光投向沐雲瑤。沐雲瑤早已恢複,正靜靜地注視著他,寂滅歸墟劍橫放在膝上,眼神複雜,其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方才她的失控,險些釀成大禍。
“雲瑤,”林辰的聲音沉穩平靜,“方才之事,並非你的過錯。此地詭異非常,專門攻擊人心防線的破綻。你的劍心,還需更上一層樓。寂滅並非終點,在葬送之後,應當還有何物?仔細體悟方才那‘劍音’被化去時的感受,或許能有所收獲。”
沐雲瑤嬌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隨後再次閉目,周身氣息變得愈發內斂深沉,仿佛在寂滅的灰燼之中,探尋著那一絲微弱的生機。這是對寂滅劍道更深層次的修行。
安排好這些後,林辰才真正盤膝坐下,開始恢複自身。混沌九紋金身自行運轉,吸納著界內濃鬱的混沌之氣,識海中青蓮搖曳生姿,撫平著神魂的震蕩。他的恢複速度遠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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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界內時間),眾人的狀態基本穩定下來。外傷與內傷在丹藥和功法的作用下逐漸愈合,心神也漸漸從那驚心動魄的對抗中平複。然而,界外的威脅依舊如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未曾消散,枯榮界顯然不能永遠這般如石頭般漂浮在此。
“一直躲下去絕非長久之計。”石猛悶聲說道,他體內的兵煞之氣雖已收斂,卻愈發凝練,宛如經過千錘百煉的精鋼,“俺感覺渾身骨頭都快生鏽了。”
“此地雖危機四伏,卻也恰似一方特殊的‘煉心場’。”敖欣龍瞳開闔之間,精光閃爍,“對抗那回響之音,對神魂意誌的磨練,勝過百年苦修。”她體內的混沌龍力愈發精純,龍威內斂,顯然收獲頗豐。
林辰點頭讚同:“不錯。危機亦是機緣。既然暫時無法脫離此地,便借此機會砥礪自身。但務必時刻牢記‘空明’之要,絕不可再被其映照。”
他做出了決定。枯榮界將在這片深淵回響的邊緣區域,展開一段時間的“靜默修行”。
於是,在這片連時間都仿佛凝固的死寂黑暗之中,枯榮界這方小小的洞天世界,開啟了獨特的修行日常。
林辰大部分時間都守在星玥身旁,一邊持續以混沌元液溫養她的本源,一邊參悟混沌青蓮的奧秘,嘗試領悟那“包容化歸”更深層次的應用。偶爾,他會起身巡視界內。
兵煞穀的封印被重新加固,但林辰並未將其完全封死,而是特意允許一絲絲精純的兵煞之氣滲出,形成一個特殊的“煉體區域”。石猛成了這裡的常客,他不再如往日般狂暴地引動兵煞,而是嘗試以自己的兵煞神軀,一點點吸收、煉化這些無主的戰意煞氣,錘煉體魄,磨礪意誌。如今,他身上那股凶悍之氣愈發凝實,卻又多了幾分沉穩。
敖欣則在相對空曠之地演練龍族戰技,動作緩慢而凝重,每一爪、每一尾都蘊含著對力量的極致掌控,竭力避免能量外泄。有時,她會顯化部分龍軀,引動混沌之光洗練鱗甲,修複舊傷。
沐雲瑤獨處一隅,將寂滅歸墟劍置於身前,並未出鞘。她整個人仿佛進入了一種“枯寂”之境,心神完全沉浸於劍心之中,體悟著林辰所說的“寂滅之後”。偶爾,她會並指如劍,在空中極其緩慢地劃動,指尖雖無絲毫劍氣泄露,卻引得周圍空間微微扭曲,仿佛在演練某種返璞歸真的劍訣。
白靈霜一邊悉心照料炎璃,一邊也在潛心修煉。她的太陰幻術在此地受到了極大的壓製,反而促使她開始鑽研更深層次的、作用於自身心神的“真實幻境”,以對抗外界的回響幻惑,銀眸中的光芒愈發深邃莫測。
蘇清雪和楚小月則擔負起“護法”與“醫師”的雙重職責。蘇清雪的生命律動,除了守護星玥、炎璃,也開始嘗試更為精細地滋養界內眾人的肉身,甚至引導那些在修煉中受損的細微經脈。楚小月的玄陰月幕則專注於隔絕與淨化,她不斷微調月華之力,試圖找到既能有效防禦回響侵蝕,又能將消耗降至最低的平衡點。
就連小樹也沒有閒著,它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枯榮界法則,維持著百倍時間流速,同時不斷微調界壁結構,嘗試更好地隔絕那種無形的靈魂攻擊。
修煉本就枯燥,尤其是在這種強敵環伺、必須極致壓抑的環境之下。但沒有人抱怨。星玥的重傷、炎璃的昏迷,以及之前的險象環生,都如同高懸的警鐘,時刻鞭策著每個人。他們深知實力不足的可怕,無比珍惜這用巨大代價換來的喘息之機,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努力變強。
林辰時常會佇立在界壁邊緣,凝望著外麵無儘的黑暗,目光深邃而堅定。他明白,這種平靜隻是暫時的。深淵回響的威脅並未解除,枯榮界必須找到脫離的辦法,或者……學會適應並利用這裡。星玥的傷勢刻不容緩,炎璃也需要更好的環境來恢複。姬琉璃昏迷前的那句預言,“生機一線在於不回響”,似乎指明了方向,但具體該如何去做呢?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依舊沉睡的星玥,輕輕撫過她眉心那碎裂的印記,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化作更深的堅定。
百載苦修磨一劍,隻待鋒芒出鞘時。
枯榮界在死寂中默默積蓄著力量,等待著破局的那一刻。
卷末語
死境潛修礪鋒芒,百載光陰洞中藏。
星火不滅心燈亮,隻待雷霆破淵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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