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我錯了。”丁濟群一向是不肯認錯的,這次事情太大,加上心疼“更年期”的齊霽,便硬著頭皮再次服軟。
“知道錯了,你還吼!”齊霽不解氣,又捶了兩拳。
以齊霽的體格子,那毫不惜力的拳頭落在丁濟群身上,發出了哐哐的聲音,看得剛進門的警衛員小張都齜牙咧嘴。
丁濟群聽到門口腳步,立刻鬆開摟著齊霽肩膀的手,站起來,暗暗揉著胸口,嚴肅說,“好了!你不要鬨情緒!讓人看到影響不好!孩子們當兵衝在前線,保衛國家,保衛後方的母親妻兒,不是應該的麼!娘的,老子再年輕十歲,也會請纓去前線!”
齊霽從他第二句話出來,就知道有情況,等扭臉看見小張一臉仰慕敬佩地看著丁濟群在那兒慷慨陳詞,也迅速收拾好了情緒。“小張啊,快進來。”
“是!”小張走進來,“政委,阿姨,這是二樣哥發來的電報。”
“二樣!”齊霽一聽,立刻重新跌坐回沙發,“沒,沒聽說用到飛機啊!”
丁濟群一把扯過電報,飛快看了,又遞給齊霽,“瞎緊張個啥!二樣兩口子怕你擔心,發電報來安慰你的!”
齊霽這才鬆口氣,心想,如果真給她仨兒子都派前線去了,她爬也要爬到京城去討個說法!
煎熬度過一個月,這場自衛反擊戰勝利結束,齊霽終於得到大樣和三樣全須全尾載譽而歸的消息,喜極而泣。
大樣因工作原因脫不開身來濱城,早早打了電話報平安;三樣則特地趕到濱城軍港,與爹娘團聚。
三樣激動地講述自己的戰鬥經曆,“最初幾天咱們吃了不少虧,因為咱們絕對不傷害百姓、女人和孩子,他們就專門派女人孩子來偷襲和殺害咱們士兵,還用咱們當年支援的武器和裝備,反過來打咱們,頭三天傷亡很慘重,後來,我們長驅直入,一路占領幾十個城市村鎮,一直打到河內城下,嚇得他們屁滾尿流!後來,我們撤退的時候,就把沿途咱們捐助的工廠都給炸了,沒個幾十年是甭想恢複元氣!”
丁濟群聽得仔細,齊霽卻早知道這些,根本沒興趣聽,手上扯著三樣的衣服,“你大哥在指揮部好一些,你受沒受傷啊,來,脫了給娘看看!”
三樣掙紮跑開,拍著胸膛,“娘,我真的沒受傷,我是上邊特彆從軍區抽調去的,重點負責通信指揮,平時還有專人保護,很安全,娘我真沒受傷!”
齊霽捏著他的手腕,號了脈,才放下心來。“你們平安歸來就好,以後就不用再去了,好好工作吧。”
“當然不用再去了,咱們已經完勝!”三樣充滿驕傲地說。
齊霽心說,緩一緩那些猴子還得在邊境撩騷,未來還有至少六、七年的輪戰呢,不過,到時候各個軍區都會被拉出去曆練,應該不會輪到自己倆孩子二上戰場了。
“上戰場害怕沒有?”齊霽拎拎三樣的耳朵。
三樣臉一紅,看看丁濟群,不好意思地說,“娘,頭兩天我真的挺緊張的,但對著戰士,不能流露出來。到後來,看到那麼多戰士犧牲,我也紅眼了,在諒山戰役時,我一人就擊斃了四個敵人,活生生的人死在我手上,最初心裡有點不舒服,後來,就慢慢就好了!”
雖然嘴上說著好了,齊霽看得出,他還是有點心結,看了一眼丁濟群,對三樣說,“好樣的,你不愧是你爹的兒子,你爹當年殺敵更多,好幾個國家的呢!讓他跟你說說!”
“娘的,就是幸福生活過得太久了,殺個敵人還有啥多想的!”丁濟群嘴上埋怨,心裡也為三樣驕傲,清清嗓子,就拉著三樣到一邊開導談話去了。
南方前線的戰事並沒有如三樣所願,就此不必再戰,陸陸續續的大小戰事一直不間斷,到八四年,大規模的兩山輪戰開始了。
新聞媒體上,關於戰鬥英雄的報道越來越多,很多記者都趕往前線,帶回最新的報道,齊霽甚至在電視上看到了戰爭的實況轉播,以及戰士犧牲的畫麵。
八四年初,安傑打來電話,說鬆山島師部醫院有兩個小護士報名上了前線醫務救護隊。同時也說了,南部軍區司令員的兩個兒子都犧牲在了前線,她心有餘悸地說,當初江德福就打算把江衛民送到南部軍區老戰友身邊去當陸軍的,如果衛民去了,真的很有可能上前線。
兩個母親都是一陣唏噓。她們不是不愛國,隻是本能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麵臨危險罷了。
安傑說她五十歲了,馬上就能退休了,退休後,她第一個就想要去濱城住一段時間。
齊霽自然是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