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霽還是享受了一點特殊照顧的,那就是高團長允許她帶上小喜一起去漠河。
這次是兩台大解放送他們去黑河,齊霽坐在第一輛車後車廂最好的位置上,腳邊蹲著警覺的小喜,肩膀上是昏昏欲睡的米小冬的腦袋。她們倆,是此行僅有的兩名女性。
準確說,米小冬是唯一報名的女知青,上次伐木隊的苦她還沒吃夠,這次又報名築路隊,對外她說是要積極表現,爭取早日入黨,私下跟齊霽說,她還想多賺點補貼。
他們這支築路隊,除了帶隊的總務股股長曹東升和做為隨隊醫生的齊霽,還有二十個連隊選出的六十人,一共六十二人。
四月末的東北,春寒料峭。曹股長讓齊霽坐駕駛樓,齊霽拒絕了,她能坐駕駛樓,可小喜不能,她怕這幫天不怕地不怕的知青跟小喜混熟了,到了地方尋機偷偷勒死小喜吃肉。
米小冬也不願意跟兩個男的擠駕駛樓,乾脆跟齊霽作伴在後車廂挨凍。
車子走的還是通往烏爾其汗林業局的那條路,臨近林業局時,後麵那輛車出了故障,於是所有人都擠到一輛車上,齊霽摟著小喜把臉貼在它的皮毛上,閉眼假寐。
有人似乎半開玩笑地吸了一下口水說,“這狗可真肥啊!”
齊霽霍地睜眼,準確盯上那人,那人嚇了一跳,“孟大夫,我開玩笑的,咱團誰不知道你把這狗當個寶啊!”
齊霽盯得他轉過身去,又將眾人挨個看了一圈,才重新閉上眼睛。
車子超載,車速慢了很多,傍晚到達林業局,後麵的車子才追了上來。
過了烏爾其汗,後麵的路途要難走的多,曹股長決定在林業局找地方安置一晚,明早繼續趕路。
這麼多人,都住招待所是不現實的,曹股長聯係了小學校,請求住在教室裡,學校十分痛快地答應下來,騰出三間教室來,大家胡亂吃點東西,把帶著的行李卷,鋪在並到一起的課桌上,躺下就睡。
齊霽則得到曹股長允許,帶著米小冬去了招待所。
當然,住宿費需要自理,米小冬舍不得,堅持要住教室,齊霽說代她付錢,硬拉她走了。
招待所服務員見她帶著狗,堅決不讓她住,齊霽就去林業局醫院找了老院長,老頭一見立刻她眉開眼笑,去招待所打了個招呼,單獨給她們開了個房間,小喜也被允許留在房間內,但前提是不能弄臟了房間。
齊霽痛快答應,小喜衛生習慣良好,睡前帶它出去解決一下,一晚上都不會胡亂拉尿。
米小冬不解地問她,“你把狗交給劉文靜養著不行嗎,這大老遠的,出門帶著個狗,多不方便啊!”
齊霽看著臥在門口的小喜,“再不便也要帶著,如果留在兵團,小喜隻能住在劉文靜宿舍外頭,不出三天,就會被人吃了。”
“它不是獵狗麼,都敢跟黑瞎子鬥,還能讓人吃了?再說了,你跟你們連長說一聲啊,這狗救了他命呢,他怎麼也會護著它的!”
“連長那麼忙。”齊霽淡淡地說了一句。其實,齊霽覺得,最想小喜死的就是宋繼根,他隻要聽到有人說他是被狗從黑熊口中救下來的,就會大發雷霆,在他心裡,被狗救了是件恥辱的事情。
這個時代,養狗養貓都是不喂食的,貓要靠自己抓耗子,狗也要自己出去找食,或者...找屎。
大概宋繼根每次見到小喜都會想起自己那次失敗的狩獵吧,又或者這人天生沒有感恩之心,再或者,他已經將齊霽收養小喜視為一種挑釁吧。
第二天清早,六十多人在國營飯店擠擠插插喝了熱豆漿熱豆腐腦,準備登車出發,忽然小喜一個激靈,轉過身衝著飯店門口看去。
齊霽也抬頭看,認出逆光中的人影正是老獵人。
老獵人退了出去,齊霽牽著小喜走出飯店,它身上是當年那個小喜的胸背式牽引繩,小喜有些抗拒,走得極慢,似乎不知如何麵對從前的主人。
齊霽喊住老獵人,“大叔!”
老獵人停下腳步,不自然地笑笑,又擼了一把短短的白發,“那什麼,我孫子要吃大果子,我尋思來買幾根呢,沒想到一進門那麼多人,一轉眼珠子又看到它了。”說到這裡,老獵人伸手指了一下小喜,“大青胖了,你養得挺好,比跟著我強!”
小喜端坐在齊霽身邊,眼睛似看非看地看著老獵人的方向,一動不動。
“這小畜生還記仇了。”老獵人對齊霽苦笑,“這條狗賊奸賊奸的,你說啥它都能聽懂,就差不會開口說話了,還仁義,每回出去都可知道出力了。上回我也是實在沒轍了,你們那個連長看到狗不行了,就說要吃肉,我不敢不給,想著反正大黑已經死了,大青也活不了了,就答應了他。沒想到你真救活了它,我打心眼裡謝你,大青是好狗,它指定會好好給你看家的,它有福氣,跟著你享福了。”老獵人後麵的話,更像是對著小喜說的,說完他也不看齊霽,歎口氣,拎著一個裝著搪瓷盆的網兜,大步走了。
小喜還是沒動,齊霽卻聽到它發出輕微的兩聲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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