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齊霽應了一聲。
“齊組長！”哨兵疾步跑過來，“你遇襲了？”
“沒有沒有，我從廁所出來，滑倒又摔到了後腦勺，也不知道暈了多久。”她看著救護所洞口，“咦？前邊又打起來了？”
哨兵絲毫沒有懷疑齊霽的話，看看東方已經隱隱發亮，“你沒聽見槍聲，那還真是暈了一陣子，剛才前邊運回兩個重傷員，還有一個重傷的俘虜，邱醫生他們正忙著呢！”
“哦！那我得回去幫忙了！”
哨兵跟在齊霽身後，亦步亦趨，護送她到了救護所洞口，看著她身後的泥巴，心裡遺憾地想：這個齊護士哪兒都好，就是年紀輕輕廁所上的太勤，走路還老摔跟頭。
齊霽鑽進貓耳洞，裡麵正忙著，邱醫生正給周連長做手術，淩雲則氣哄哄地給越軍俘虜治傷，邊上還有一副擔架，上麵蓋著白布，想來就是周連長背回的特工戰友了。
齊霽想起周祁連昏迷了，居然還能很快清醒，抓住自己隱身中的手腕，一時沒敢去給邱軍醫幫忙，她快速走到淩雲身邊，“雲雲，我來吧！”
“啊！木棠，你回來了！你，你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到處找你，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讓耗子搶走了呢！”淩雲一看到齊霽，立即大叫，若不是手上有血，都能上來捶她一拳。
齊霽有點心虛，但是硬撐著不往周祁連那邊看，她能感覺到周祁連在盯著她看。
“你還說！你這就叫到處找我了？我就在廁所邊上暈倒了那麼長時間，你都沒發現？還是好姐妹呢！哼，我要是蛇給咬了看你怎麼辦！”齊霽倒打一耙。
淩雲心疼極了，立刻慚愧地道歉，“對，對不起啊木棠，是我太害怕了，找的不仔細，我擔心驚動了營長那邊，就沒敢喊，你到底暈哪兒了？我連廁所裡頭都找了，咋沒看見你啊！”
“還能是哪兒啊，就那麼一條路，滑唧溜的，一腳踩上去，又磕了後腦勺！都三回了，再磕都磕成傻子了！”齊霽嘴上說話，手裡也不停，快速檢查了一遍俘虜的傷勢，她已完全忘記自己是吃了大力丸的大力士了，隨著語氣加重，下手也跟著加重，差點沒把那重傷的俘虜直接捏死，半昏迷的俘虜吃痛，哀嚎了一聲醒來。
齊霽這才想起自己吃了大力丸，但還是衝俘虜一瞪眼睛，“彆動！大男人的，那麼嬌氣！”
俘虜也懂些漢語，睜眼看了一圈，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憤怒地瞪著齊霽低吼，“你們殺了我吧！”
“殺了你？”齊霽像電影電視劇裡的反派那樣冷笑一聲，“可沒那麼便宜！你就熬著吧，比這疼的在後頭呢！”
這個俘虜傷勢很重，齊霽給他頭部縫合了十針，下巴縫了六針，身上取出十一塊彈片，腸子截去一截，又塞回去縫合了。
也許是淩雲最初麻藥打得太少，或者太早，中途那俘虜又嗷嗷的叫，齊霽也沒虐待俘虜的興致，補了麻藥，快手快腳地結束了手術。
淩雲嘖嘖讚歎，“齊木棠你這手法可真利索，這才多久啊，你進步真夠快的！”
“小意思，在野戰醫院就練出來了，你也能做到！”
“我？我可不行，打個下手還湊合，自己主刀不行！”淩雲連連搖頭。
處置好俘虜，齊霽看了一圈，除了看押俘虜的戰士，再沒看到彆人，那最先押回的俘虜，也不知道是保密看押了，還是根本沒受傷。
俘虜傷勢很重，兩個戰士還是抬走了他，齊霽提醒了一句，“他還沒完全脫離危險，腹部極有可能感染。”
“團長命令送到指揮部，要提審他。”
“明白了。”
齊霽換了副手套，還是來到周祁連的手術床邊，“邱醫生。”
邱醫生已經聽到她剛才的話，“要不要緊？”
齊霽知道是在問自己的後腦勺，她做慚愧狀回答，“沒什麼大問題。”
“那就彆看著了，你來處理他肩頭的傷。”邱醫生又喊淩雲，“擦汗！”
“是！”淩雲小跑過來。
齊霽揭開周祁連被撕破的衣服，看到肩頭一個血洞，正是自己給撒了止血粉的位置，也不多話，打了麻藥就開始取子彈。
因為是局麻，周祁連還是清醒狀態，他半閉著眼睛，時不時抬起眼皮看一眼齊霽。
齊霽垂著眼皮，“周連長彆緊張，你的傷沒什麼大問題的。”
“還沒什麼問題？這小子就是揀條命回來的，身上四五個槍眼，衣服都讓血浸透了，血居然沒流乾？我都懷疑他的血量比彆人多一倍！這體質也是沒的說了，你看這大腿，被子彈打穿了，小腿腓骨肌腱和跟腱也都炸斷了，他居然還能背回戰友！“邱醫生平時話不多，但一做手術，就是話癆，大概這是他解壓的一種方式吧。
“戰場上對戰友的不拋棄不放棄，值得我們尊重。”這也是齊霽冒著暴露自身的風險，去救周連長的原因。
“你說得好！”邱醫生還是有點遺憾，“就是不知道，他這腿恢複成啥樣，弄不好就跛腳了。”
齊霽飛快看了周祁連一眼，生怕邱醫生的話刺激到了他。
邱醫生還是那個腔調，“槍林彈雨裡回來，能活著就是萬幸，哪那麼脆弱？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我把實際情況說了，他也有個思想準備。”
周祁連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邱醫生忽然笑了，“小周連長，好了以後，你得抓緊複健啊，要不然你對象拋棄你了可咋辦？咱這陣地上，哪回來信，不收個幾封分手信！說實話，小夥子在前線拚死拚活的，除了親娘，又有幾個人真正心疼他們啊！”
話是笑著說的，可聽來卻讓人心酸。
”戰士們收到親娘最多的東西，就是吃的用的，紅肚兜紅褲頭紅腰帶，那是當娘的盼著兒子平安歸來呢。可收到對象最多的，卻是分手信，那些感情好的也有，來一封信，恨不得全連都看一圈，寄來一張照片，也是全連看個遍。“邱醫生說話似乎不怎麼過腦子，嘀嘀咕咕地說著，手下不停。
周祁連手術後，就將送往後方休養，臨走時，他對邱醫生和齊霽說，“謝謝邱軍醫，謝謝齊組長。”
“應該的！”邱軍醫笑著說，“好好養傷！”
齊霽也點點頭，“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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