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之所以定在九月二日,大概因為九月一日要剪發吧。
這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幾個女孩都不舍地梳理著長發,直到走廊裡傳來指導員的催促聲,才磨蹭著走出宿舍。
“還是大姐二姐好,都不用去排隊理發!”跟齊霽住對頭的賀玉清,臨出門時羨慕地回頭說。
這大姐和二姐,就是老兵張薔和齊霽,她們倆本就是短發,所以不用剪發了。
昨晚集合點名後,五班第一個臥談會,就是像梁山好漢一樣排了座次排行,齊霽和張薔同歲,但來自京城的張薔是正月的生日,所以當了大姐,齊霽就是二姐,餘下的六人都是十八歲、十九歲的應屆生,老三是豫省的雷小梅,老四是黑省的賀玉清,老五是粵省的倪虹,老六是蘇省的湯圓圓,老七是京城的周西湖,老八是陝省的範敏。
年輕人熟悉得也快,半天相處下來,多數已經有說有笑了。
張薔跟大多數京城人一樣,都很健談,她單眼皮薄嘴唇,一頭利落短發,若是戴上男式軍帽,妥妥一個清秀的小帥哥。
兩人都是軍隊生,又是上下鋪,相同的背景資曆讓她們不自覺走得就近了些,加上張薔從不提老山英雄的事,讓齊霽覺得很自在。
周西湖也是京城人,但兩人似乎都沒有交好彼此的意願,哪怕昨晚自我介紹時,大家都說“哦你倆是老鄉啊!”時,她們之間都沒有什麼熱情表示。齊霽都覺得她們對床住著,隻隔了張書桌,卻仿佛隔了座終南山,倒像是有什麼宿仇一般。
張薔和其他人倒很和諧,很有大姐大的風範,跟齊霽更是聊得來,尤其是齊霽對她抖出的包袱,全都笑在了點上,讓她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
女孩們出門剪發的時候,這兩人正坐在張薔的下鋪上壓被。
所謂出門看隊列,進門看內務。
內務衛生永遠是軍人作風養成的一項重要內容,軍校的規矩也一點不比部隊少。
齊霽那點輕微強迫症,自打當兵後提檔為中度了,即便在貓耳洞裡,就連濕漉漉的防潮被也要儘力疊成豆腐塊,但現在她麵臨的是一張嶄新蓬鬆的軍棉被,費力疊完,往床頭一放,就跟個大畫卷似的,她臉上的抓狂跟張薔是一樣一樣的。
張薔歎口氣,把一塊方形木板壓在折了三折的軍被一頭,一屁股坐上去,“哎你說我讓我媽把我內舊軍被郵來,還來得及不?”
齊霽也坐在木板上,意念在空間飄窗窗台上板板正正的豆腐塊上瞄了一眼,“我看行。”
“算了吧,真郵來,得讓那些小孩兒笑話死我!”張薔說著話跳下床,從鐵皮櫃裡抓了一把葡萄乾給齊霽,自己也攥了一把,鎖好櫃門說,“快吃快吃,狼多肉少,她們回來就不夠分了。”
“謝謝!”齊霽接過,看張薔沒洗,她也不洗,塞一個進嘴,齁甜,這個最適合跟堅果一起拌到酸奶裡吃,齊霽把葡萄乾往口袋裡一裝,也下床去摸了一板沒有包裝隻剩錫紙的巧克力出來,掰了一半給張薔。
“這味兒真正!進口貨?”張薔也是個識貨的,吃了一小塊立刻讚道。
“嗯!”齊霽點頭。這是前夫哥韓林家搜刮來的存貨。
張薔也不問哪來的,吃完一塊又塞嘴裡一塊,錫紙隨著兩人手指撥弄,發出輕微的聲音,張薔嗦了一下手指,“加了榛子就是好吃!”
兩人像偷吃的鬆鼠,坐在床上,頭對頭嘿嘿地笑,張薔看了宿舍門一眼說,“她們要知道五班的老大老二私下偷著吃好吃的,能不能氣得哇哇叫啊?”
剛說完宿舍門就被敲響了,嚇得張薔的巧克力差點掉被子上。
“請進!”齊霽兩人都懶得再下床去,直接坐在軍被上喊。
門開了,進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生。
“你找誰?”張薔不客氣地問,“這裡是女生宿舍,你怎麼上來的?”
“我找齊木棠!”來人一眼看到齊霽,大步就進了宿舍,“齊木棠!對,你就是齊木棠!我看過你的照片,我還知道藍劍行動就有一段也是你錄像的!”
“啊,你好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嗎?”開學第一天,齊霽就深深體會到了人怕出名豬怕壯的感覺,她無奈地起身,指著書桌前的方凳請他坐下。
“不用客氣,我叫蘇永強,沈陽人,這次剛返校就聽說新生裡有個叫齊木棠的,我還尋思會不會是重名,所以就來看看,果然是你啊!”蘇永強激動得跟齊霽握手,又對著一臉不虞的張薔說,“同學你彆介意,咱們軍校雖然有規定男學員不許進女宿舍樓,但是軍訓期間除外,因為老生們每年都會來幫女老鄉壓被子,疊軍被!”
“這什麼規矩!”張薔翻白眼,“再說了,齊木棠是老兵,你內務都未必有她好呢,還用你?”
“那是那是。不過這新被子太蓬鬆,得壓實成了才好出形,等一會兒我出去找個席子,把咱這被子拿到小操場去,好好壓一壓,整個形出來!”蘇永強沒幾句就暴露了大碴子味兒的口音。
“什麼叫咱這被子,是我的被子!”張薔不樂意。
“對,是你的被子!”蘇永強被呲了也不生氣,不等齊霽有什麼反應,一轉身就跑出去了。
“哎我說姐妹兒,你當心點兒啊,彆一個老山英雄,一來就讓人給泡了!”
“嘁,說什麼呢,老山英雄怎麼了,那也是普通人啊!再說了,要泡也是我泡彆人啊!”齊霽學著張薔的腔調說,還挑了一下眉毛。
張薔樂了,“對!就得是這想法!”
兩人相對大笑,氣場這東西也真是奇妙,才相識兩天的人,就這麼對上脾氣了。
沒一會兒,蘇永強帶來了倆男生,都是東北人,看著年齡都跟齊霽相仿,一問,果然一個大三兩個大二,大三的二十一歲,哈市人,蘇永強和另一個大二學員都是二十歲,一個沈陽的,一個錦州的。兩人雖然小齊霽一歲,卻都堅決不肯叫齊姐,堅持以師兄自稱。最後四人達成共識,不叫師兄也不叫齊姐,大家互相都叫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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