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虎為人卻厚道,揮揮手風輕雲淡。二人聊了些家常再找了些諸如‘施州夜色美’之類的共情後拱手言和互道景仰,簡單聊過後各自散去。其實泰森為人粗線條,如能細想李奇虎師傅對關於梁山傳言的旁敲側擊和欲言又止不難得出此人對梁山廣泛而深入的興趣,也就不難判斷出此人有入夥加盟的意向。此人難得,此情難得。在你窮途落魄之際有人看好你願意與你共苦,對創業者來說該是多大的一種精神鼓舞。
奈何泰森不能察言觀色聽不懂人家的言外之意,可惜了。
第二天吃朝食時傳來驚天大消息:李齊虎一大早走了,連月錢都沒去賬房結便不辭而彆。泰森很是驚愕,繼而慚愧有加。李師傅,身為武學大拿,吃個啞巴虧卻不爭不鬨不點破。對比站在道德高地上的李師傅,泰森感覺自己就是個流氓無賴。嘴裡飯食索然無味,隨便扒拉兩口想把飯菜給阿力吃,卻不見他影蹤,便打包回房。不在房中,房前屋後廚房茅坑也遍尋不著。莫非變狗肉了嗎?腦袋蒙了一頭汗不免要胡思亂想。不一會兒就有護院小弟跑來報信:門房看見阿力跑出去了。
膠皮正忙著幫鉗工組裝他的工業母機,聽到有熟悉的狗叫聲,回頭一看,阿力正頂著門擠進來。
鉗工來到鯉魚背張望,平台下沒人,應是阿力獨自跑回來的。不奇怪,阿力這小子打小就善於認路,不禁搖頭感歎:“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這話唬得膠皮淚眼朦朧,阿力把腦袋一個勁往膠皮懷裡鑽,拚命討好卻換來拳打掌拍,“你個傻孩子呀,跟泰森在城裡有吃有喝,何苦跑回來吃苦呀。”
泰森找不到阿力該急瘋了。勞駕李氏跑一趟施州城,通知他阿力戀家已回平台。李氏才走出沐撫地界便遠遠看見了泰森,見麵把阿力好一頓誇。
“回家喝口水去。”
“不去了,阿力沒事就好。”泰森想了想,問道:“前日沒顧得上問,家裡可好?”
“還行。你這邊巴東那邊兩頭都有捎錢回來,我們幾個衣食不愁。隻是新播下的土豆不知為何得了蟲害,姑娘心情欠佳。”“哦,有個好事!”李氏想起來說:“槍子兒陸續找回不少,上月有捕魚人從河裡撈到了丟失的槍給送來了,五把步槍現已齊全。”
“嗯嗯,好事,大好事呢。”“他呢?他還好吧?”
“誰?”
“他”
“哦,你問曹頭領是吧。好著呢,沒事。就覺著老天爺虧欠他,整日指天罵地嘴裡沒個好詞。”
泰森從此就在刀府安心打工努力存錢。施州治安極好,所謂護院頂多就是捉個偷鹹魚的野貓捕些啄米的鳥雀,本職工作相當輕鬆,如此能抽出大把時間教少東家打拳。接觸多了慢慢了解到這個學生在蘇州流連五年之久玩的是箜篌絲竹風花雪月,腦子裡裝的卻非漿糊,回到施州讀書習武,思想活躍開放、做事不拘一格,有些觀點和做派在今天看來也屬時尚叛逆。除了跟學生搞好關係,泰森也刻意巴結好廚子。這日午後,他照例又去了後廚。廚子便又行一成不變的日常打趣‘又來討好那條留不住的白眼狼噻!’說話間會把重油煎炸過的雞鴨豬肉和肉骨頭包好給到。煎炸加工過的肉食久放不壞,這都是給阿力準備的。
一年光陰非容易,堅持練習三百天之後,刀鳳蘭終於能使出快如閃電連綿不絕的詠春旋風打。這成績的取得不能說是老師能教學生善學,純粹是詠春拳一共才32手,招式簡單。3天學一手,就算是靖哥哥附身也該會了。也彆說,刀鳳蘭的娘炮氣質比較適合練習詠春。
一年光陰轉瞬即逝,又到七月流火時節。等月上柳梢頭便到了晚課時間,銀盤下涼風中將三十二手詠春一一演練。有道是:寸勁生氣腿腳生風,把落葉來舞紛紛。
收拳肋下氣沉丹田,刀鳳蘭忍不住為自己叫聲好,“好身手!”
“好拳術。”
“刀兄使得好拳。”
“真人中龍鳳。”
......
讚美喝彩不絕於耳!原來方才專心習練拳法不曾注意到身後已圍了一圈看客,乃是老爺刀夢田領著一眾少年。刀夢田笑吟吟微微抱拳向泰森致意:“詠春果然能打!我兒拳術有長足長進全仗林師傅悉心傳授。老夫代兒謝過了!”
“師傅二字是不敢當。”李齊虎事件讓泰森學會了仁義恭謙,他仿佛變了模樣,繼續謙讓道:“沒有能打的拳,隻有當打之人…”
本想借著語境向老板提一提李齊虎之名道一道羞愧之心,卻被刀鳳蘭與一眾少年大大失禮的嬉笑吵鬨打斷。也罷,不提也罷,不能當其麵的馬後炮又值幾斤幾兩。
小客人都是刀鳳蘭昔日蘇州小友,此行有六人結伴而來。算來已兩年多不見,如今突然現身不怪賓主雙方大呼小叫驚喜不已。要仔細論起來,泰森發現明代古人的思想行為要比現代人早熟。換做後世,這群初高中學生年紀的小孩子定要圍住自己開個現場臨時教學班學個一招半式的。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群蘇州來的騷年們並未將他眾星拱月。總之,古代講究個客套禮儀,農耕文明的慢節奏滲透在了社會的方方麵麵。當下而言是壓製了少年直接率真的天性,也許這就是傳統文化的糟粕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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