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這廝心裡頭潛意識中承認大爺我是永樂大典無所不知。這麼大麵子必須認真對待,曹少向泰森解釋道:“分小氣候和大環境解釋,小氣候冬天枯水季,大環境小冰河乾旱期。”
答非所問。泰森不滿道:“300年的小冰河期?應當改叫大冰河期吧。”
“你問的是這個啊,這個我也知道。”回答這個問題必須私下秘語,他暗戳戳道:“記得課本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密雲水庫建設的熱鬨景象不?曾記否,首都人民放棄節假日休息前往十三陵水庫義務勞動的喜人情景不?”
建國後大修水利,北京周邊建了20多座水庫。水庫一般都建在河流中上遊,能防洪又能灌溉。設想很好:洪水季攔截洪水,枯水季補充流量。其實這是一廂情願,水庫一旦建成就有了它自己的利益和要求,有它自己的運行規律,就異化為下遊公共利益的對立麵。水庫不惠及流域利益,隻主張水庫擁有者的利益,比如在枯水期,水庫不會放水接濟乾渴的下遊河流,而是為了蓄水發電攔截本已少得可憐的河水造成下遊缺水甚至斷流。
水鄉沒了水,是利益作祟、人為因素。
一路上沒怎麼玩,到地了必須儘興。
這次出行,泰森難得善解人意了一次,乃顧全大局放棄一己之山西路線。此大義凜然難能可貴,在其兩世為人中好像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地陪魏忠賢接下這天大的人情,處心積慮予以報答給予補償。他既清楚景區淵源又洞悉遊客心理,對待導遊工作熱情主動,把遊客的遊性勾引了出來。按理說曾無數次來過北京的泰森不該如此興奮,原因麼,引用他的原話‘今時今日之北京有很多沒去過的景點’,比如這個慶壽寺雙塔。
那肯定沒去過的!泰森沒見過,曹少也沒見過。因為此金代始建的雙塔在後世五十年代拓寬長安街時被時任北京市長的吳晗一句話給滅了。然而,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興衝衝的遊性沒能維持多久就被凜冽的寒風吹散。高塔之上藏風聚氣,吹得人手僵硬臉發麻。匆匆到此一遊,就此作彆。
北京城到了冬天大規模燒煤取暖,空氣裡的煤渣粉塵特喜歡往人眼睛裡鑽。馬車夫和魏導遊都被迷了眼,兜兜轉轉迷了路,分不清內城外城,出了城門一看,又來到了城外頭。
泰森攜帶的防風鏡被曹少先下手為強了。不要臉的小人,自己嫌麻煩不帶,碰到事了就偷彆人的用。討,討不回來。奪,環臂抱臉無懈可擊。把泰森給氣得竟然引經據典出口成詩:你是杜鵑你是鳩,明搶暗奪名聲臭!
那不管,哪怕你泰森宣讀幾百上千字的討賊檄文,隻要你打不死我,防風鏡斷然不還你。‘呸呸。’曹少占了便宜可不敢噴泰森,他是在把嘴上的煤灰子吐掉,“又是風兒又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順便問一嘴:“口罩有伐?”
腳底下這塊土地當是後世圓明園附近的被憤青們戲稱為‘留美預科職業技術學院’的清北之所在。如果泰森沒記錯的話,共和國地圖上標注為‘藍旗營’。京滬兩地素來互相看不起,北京的那些奇葩地名總是被上海人拿來用作攻擊北京粗鄙的好材料,好好的地方非得叫啥‘公主墳、八王墳’,北京人民愛好住地府不成。但不管怎樣,泰森的鐵蹄過處便不會再有大漢奸孔友德女兒的公主墳,更不會有阿濟格的八王墳。
“呸。他娘的八王,老子丟你進亂葬崗就算看在民族河蟹的份上高抬貴手了。”此言一出立刻陰風四起,堅硬的煤渣子卡在他上眼皮裡,與柔弱的眼睛晶體反複摩擦。
兜兜轉轉又進了城。馬車司機靠邊停車,抖開北京市城區地圖認真研究後向乘客們表達歉意正經走錯路了。“趙家樓在長安街東頭,剛才肯定是路過錯過了。”
魏地陪本仰著頭打盹,車子一停便醒,睜開眼睛便投入到工作中。指著路邊的一家賣煤的鋪子道:“這裡是燈市口,看見這鋪子牆上的題字麼?字不錯哈。”
看見了,‘火石光恒’四個字。泰森隨口附和道:“嗯嗯,龍飛鳳舞遒勁有力,好字好字!”
“林司令,那筆畫分明一板一眼的,你哪隻眼睛看到龍飛鳳舞了。”
老魏你有些較真了哈!泰森這不是用‘行話’以對之嘛。說到美食,‘外焦裡嫩、色香味俱全’。說到毛筆字,無腦抬出‘龍飛鳳舞遒勁有力’。你讓泰森點評槍炮,他能給你灌上三千術語。你跟他說汽車,他的專業水平絕對力壓粵港澳大區第一車評博主袁啟聰。至於書法和美食,也就數百關注的自媒體小博主的混子水平了,能說出‘龍飛鳳舞’就算對得起觀眾了好吧。
“聽我這個老北京給你們講,此‘火石光恒’四字乃嚴嵩題寫。京城裡還有個店鋪招牌也是嚴嵩給題的字…”
不等老魏說完,林、曹二人齊齊喊道:“六必居!”
姥姥!神劇《大明王朝1566》,他們兩個從頭到尾一集沒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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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司機,一是安全行駛無事故,二要及時送達不延誤。這位明顯不是個好司機,腦子裡缺了個陀螺儀。北京四四方方一個城,城市布局縱橫經緯像個棋盤,這麼好走都能迷路。
霍尊張嘴埋怨司機趕路不看路,車夫則冤枉鬼叫著說自己安全行車兩年多,累計行程數萬公裡乃是個老司機。隻因為地圖上標注的街巷名和實際完全對不上號,且如今首都的城市建設日新月異,拿一份老舊的萬曆十五年繪製的城區地圖來定位肯定要出問題嘛。今天都萬曆五十六年了,能找到城門進入京城,他老司機已經很行了好吧。
霍尊認同老司機的解釋,接下來這話是直衝泰森和曹少在抱怨,“事前溝通時,六科的行人司曾再三提請此次進京服從地接安排,首長們就是不聽勸,非要自由行,這回自尋煩惱了吧。”
魏忠賢幫著泰森說話,“你小子懂個屁,梁山屬羈縻司妥妥的國內事務。朝廷一時犯渾,我們若聽從安排那便是大大的違製,豈不是告訴皇上梁山有獨立建國的非分之想麼。”
霍尊當然清楚,嘴硬道:“一起來的那位禮部的,主管儀製清吏司的郎中親口說的,梁山司屬特區性質,朝廷視同藩屬外交。”
如此氣得魏忠賢用手指節去敲他的骷髏頭,“你小子懂個屁。你把朝廷的客氣當運氣啊,你敢保證這不是試探,不是釣魚執法!?和朝廷打交道一定得長十二個心眼。”
還得是你老魏。釣魚執法非常恐怖,謹慎行事有功無過。
一片灰蒙蒙中,正前那高台土丘應是景山,眼前這遛紅牆應是內城皇宮。無腦亂跑一把跑在了皇城腳下。這叫不期而遇,既然到了不妨先看上幾眼,就當踩點嘍。魏忠賢路熟著呢,不用看地圖,指點馬車夫轉去皇宮南大門,南大門就在長安街上。
今時今日的大內和後世的故宮博物院有大不同,除不用買門票進入,大內突出了一個大。皇城大門並非承天門也就是著名的天安門,正南大門叫做大明門。整個皇城的輪廓就像個手榴彈。
真正的國門,大明門。
大明門通常緊閉,隻有在國家大典才啟門,比如朱由校迎娶張嫣時新娘的花轎從此門而入。李自成攻占北京後改為大順門,等到清朝又改名大清門。民國時決定將大清門改為中華門,由於做牌匾的石料不好找,圖省事兒就想直接用原來的牌匾在反麵刻字。誰知把大清門的牌匾摘下來後發現背後赫然刻有“大明門”三字,原來兩百多年前就被偷懶了一回。共和國成立後沿用了一段時間,最後改為新華門。後為擴建天安門廣場,大明門被拆除,再後來,在原址上修建了主席紀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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