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年裡,秦文與九兒又陸續為其他幾大仙府布下陣法。
每一處都依著當地的地勢靈脈細細打磨,或偏重防禦,或擅於聚靈,各有巧妙。
臨行前夜,他們將秦風叫到身前,雙雙蹲下身,目光認真地落在兒子眼裡。
“風兒,爹爹和娘親要去很遠的地方辦件事,得離開一陣子。”
秦文儘量讓語氣聽起來輕快,指尖輕輕摩挲著兒子的頭頂,“你要聽福伯、阿強和如煙阿姨的話,好好吃飯,好好修煉。等你長大了,若是想我們,說不定就能循著蹤跡找到我們了。”
秦風似懂非懂地看著他們,小眉頭緊緊皺著,像隻攢著心事的小貓:“那……娘親還會給風兒講雪山上的狐狸嗎?爹爹還會教風兒敲那個會發光的零件嗎?”
九兒忍著眼底的潮意,笑著點頭,指尖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領:
“當然會啦。等我們回來,娘親天天給你講新故事,爹爹教你造最厲害的靈力槍,能打跑天上的老鷹那種。”
秦風這才咧開嘴笑了,露出兩顆剛冒尖的小牙,一頭撲進兩人懷裡,先是在秦文臉上“吧唧”親了一下,又轉身摟住九兒的脖子,把臉蛋貼在她頸間蹭了蹭:“風兒會乖乖的,娘親爹爹要早點回來呀。”
離彆的那天,天還未亮透,墨藍的天幕上殘星點點。
秦文與九兒站在錦瀾仙府的陣法核心處,最後望了一眼沉睡的揚州城,黑瓦連綿如浪,街巷寂靜無聲,唯有秦家府邸的方向,還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像隻醒著的眼睛。
福伯與柳如煙已帶著秦風趕來,小家夥還揉著惺忪的睡眼,小手裡緊緊攥著半塊桂花糕,是昨晚特意留的,說要給爹娘路上吃。
“保重。”秦文拍了拍福伯微駝的肩膀,又對柳如煙鄭重頷首,“風兒就拜托你了。”
柳如煙眼眶通紅,用力咬著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連連點頭:“師父、師公放心,我拚了性命也會照看好小少爺。”
九兒最後將秦風摟進懷裡,在他溫熱的額頭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聲音輕得像歎息:“要乖。”
秦風似是突然察覺到什麼,小胳膊猛地收緊,死死摟著九兒的脖子,帶著哭腔喊:“娘親不要走……風兒把糕糕給你,你不走好不好?”
秦文咬了咬牙,狠下心拉開他,對九兒遞去一個眼神。
兩人同時轉身,秦文抬手間,空間如碎裂的琉璃般綻開裂痕,一道通往未知的光門在眼前緩緩展開,流光溢彩中透著神秘的牽引。
九兒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兒子哭得通紅的小臉,終究閉了閉眼,毅然與秦文並肩踏入光門。
光門如同呼吸般緩緩閉合,原地隻餘下秦風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福伯等人含淚佇立的身影,晨露落在他們肩頭,冰涼如霜。
陣法依舊在無聲運轉,揚州城的第一縷陽光照常刺破雲層,秦家工坊的鍛打聲也按時響起,清脆如初。
仿佛什麼都沒變,又仿佛從光門閉合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不同。
許多年後,長大成人的秦風站在錦瀾仙府之巔,指尖撫過父母留下的陣法石碑,冰涼的石紋裡仿佛還殘留著當年的靈力波動。
他望著下方繁榮昌盛的大乾,城郭連綿,炊煙嫋嫋,眼中閃爍著與當年秦文如出一轍的堅定光芒。
他繼承了父母的遺誌,守護著這片土地,也始終相信,在某個遙遠的世界,爹娘正站在星光下,等著他一步步尋過去。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暫且不表。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狂暴的空間波動終於平息。秦文與九兒踉蹌著站穩腳跟,望著眼前詭異的環境,皆是一怔。
妖風卷著灰黑色的沙礫呼嘯而過,刮在臉上像帶著倒刺的冰碴,刺骨的寒意裡裹著一股陰戾之氣,竟比九兒的寒冰法則更添幾分森然。
四周被濃得化不開的迷霧籠罩,能見度不足丈許,霧氣粘稠如墨,吸入肺腑都帶著針紮似的涼意。
霧中隱約可見扭曲的樹影,枝乾虯結如鬼爪般伸向鉛灰色的天幕,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仿佛隨時會活過來撲咬。
“娘子,你說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秦文下意識壓低聲音,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將九兒往身後拉了拉,指尖空間法則悄然流轉,淡紫色的漣漪在掌心若隱若現,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九兒搖搖頭,目光如鷹隼般警惕地掃過四周,聲音壓得極輕:“不好說,先靜觀其變。”
她反握住秦文的手,兩人輕手輕腳地蹲到一塊巨大的黑色岩石後。
岩石表麵布滿蛛網狀的細密裂紋,摸上去冰涼刺骨,指尖還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就像是乾涸的血痂混著腐土的味道。
剛蹲下沒多久,迷霧中便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地碾過地麵,混著粗重如破風箱的喘息,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一步步靠近。
秦文與九兒瞬間屏住呼吸,透過岩石的縫隙向外望去……
隻見一頭身形如壯牛、卻長著三隻眼睛的怪物從霧中踱出,暗綠色的皮毛上沾滿了汙泥與血漬,背部生著兩排尖銳的骨刺,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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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每走一步,地麵都跟著微微震顫,裂縫裡的沙礫簌簌滾落。
“這是……妖獸?”九兒眉頭微蹙,指尖寒冰之力悄然凝聚。
她能清晰感覺到這頭怪物體內翻湧的力量,竟比大乾的半步大宗師還要強橫幾分,帶著未加馴服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