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聞言,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忙拍著秦文的胳膊:“好!有這份心意,老夫就安心了!來人啊,速速備宴!今日定要好好敬兩位幾杯,也算為你們接風洗塵!”
院中的玉蘭花被風拂得簌簌落了幾片花瓣,混著空氣中的茶香漫開來,清潤又安然。
秦文與九兒望著眼前這位爽朗的掌門,又瞥了眼一旁撓著頭憨笑的王胖子,以及立在廊下眉目清冷的李青鋒,心頭竟莫名生出一種歸屬感,或許,這流雲宗,當真算得上一處妥當的落腳地。
在風掌門的親自引領下,眾人沿著覆著青苔的碎石小徑往山腹深處走。
轉過一道爬滿青藤的彎,眼前豁然出現一座雅致的院落,院中央的六角涼亭裡,漢白玉石桌上已擺好了幾碟精致吃食,皆是裹著淡淡靈光的桂花糕疊成小山,晶瑩剔透的靈果切瓣碼放,旁邊一壺仙釀正冒著嫋嫋白汽,酒香混著果甜,倒有幾分仙家氣派。
秦文與九兒跟著入座,指尖剛觸到微涼的石凳,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過四周。
說起來有些奇怪,從山門到此處,一路走來,除了引路的靈雲和那名灑掃雜役,竟再沒見到半個宗門弟子的身影。
亭台樓閣雖窗明幾淨,卻透著一股空曠的寂寥,連風穿樹梢的簌簌聲都格外清晰,襯得周遭愈發安靜。
“風掌門,”秦文拿起一塊粉白的靈果,指尖摩挲著果皮上的薄霜,終是按捺不住好奇問道,“敢問宗門其他弟子……是都外出曆練了嗎?”
正唾沫橫飛講著流雲宗當年如何“一拳打跑黑風寨寨主,一腳踹翻紫電宗先鋒”的風掌門聞言,臉上的紅光倏地褪了幾分,笑容僵在嘴角,端著酒杯的手頓在半空,酒液晃出淺淺一圈漣漪。
王胖子與李青鋒對視一眼,都尷尬地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石桌邊緣。
靈雲更是恨不得把臉埋進靈果盤裡,耳朵尖紅得快要滴血。
連那名侍立在亭外的雜役,都悄悄往廊柱後麵縮了縮,仿佛想把自己藏進陰影裡。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片刻,風掌門輕咳一聲打破沉默,放下酒杯,臉上又堆起那副樂嗬嗬的笑:“其他弟子?嗨,我們流雲宗的全部人,不都在這兒了嗎?”
“嗯?”秦文與九兒同時愣住,下意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明顯的錯愕。
秦文默不作聲地在心裡數了數:風掌門、王胖子、李青鋒、靈雲、雜役……不多不少,正好五個。加上他們倆,滿打滿算才七個人。
這就是王胖子口中“根基穩固的中等勢力”?秦文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裡直犯嘀咕:這怕不是個空架子吧?早知如此,剛才在路上擺攤賣那些收繳的法器,怕是都比這強……
九兒也抿著唇沒說話,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無奈,任誰聽聞要加入一個正經宗門,結果發現整個宗門攏共就五個人,都會覺得這事實在離譜得有些…滑稽。
亭外的風卷著玉蘭花瓣飄過石桌,落進半涼的酒盞裡,倒像是替這詭異的場麵添了點無聲的注解。
見兩人神色有異,風掌門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額角竟滲出些細汗。
他手忙腳亂地從腰間儲物袋裡掏出個鼓鼓囊囊的獸皮袋,不由分說塞進秦文手裡,語氣帶著幾分急切:
“秦老弟,九兒姑娘,這是五十塊中品靈石,先當定金!你們放心,隻要肯留下,每月俸祿直接翻倍,年底還有靈田收成的分紅!”
他拍著胸脯保證,眼裡滿是“求收留”的懇切,心裡卻在瘋狂哀嚎:可千萬彆走啊,再走這宗門就真成空殼子了,連山門都快守不住了!
秦文捏了捏手裡沉甸甸的靈石袋,指尖傳來精純靈氣的溫潤觸感,強壓下那股轉身就走的衝動。
他轉頭看向九兒,眉峰微挑,用眼神無聲詢問:要不……先留下看看?
九兒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尖微涼,低聲道:“既然風掌門和王師兄這般相邀,盛情難卻,我們就先留下吧。人少,倒也落得清靜,正好方便我們熟悉仙界的規矩。”
“對對對!清靜!”風掌門連忙附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語氣愈發懇切,“人少事就少,不用應付那些宗門裡的勾心鬥角、派係紛爭,一心修煉多好!”
王胖子也趕緊幫腔打圓場,拍著胸脯道:“二位彆瞧我們現在人少,我們流雲宗可是正經八百有傳承的宗門!當年那也是闊氣過的!紫電宗、金烏世家算什麼?往前數幾十年,他們見了我們流雲宗的弟子,都得乖乖點頭哈腰!”
秦文聽著,心裡默默吐槽:那得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恐怕現在人家隨便來個外門弟子,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們這五人小宗戳散架…
“彆看我們宗門人少,”一旁的靈雲也鼓起勇氣插話,小臉上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自豪,“我們宗主可是靈變境後期的高手,還是青雲域出了名的煉藥大家!尋常修士想求他老人家煉丹,都得排到明年開春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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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這才正眼打量起風掌門。隻見他雖衣著邋遢,道袍下擺沾著些說不清的汙漬,周身氣息卻如深潭般沉穩渾厚,隱隱透出深不可測的威壓,絕非尋常修士可比。
再看石桌上那些靈果,果皮泛著瑩潤的光澤,靈氣飽滿得幾乎要溢出來,顯然是用特殊手法精心培育的,想來他的煉藥術確實名不虛傳。
風掌門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嘿嘿笑道:
“嗨,都是些雕蟲小技罷了。平時除了琢磨煉藥,也就掃掃院子、擦擦桌椅,閒著也是閒著,權當活動筋骨。”
“哦吼!”
秦文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宗門處處收拾得窗明幾淨,連石階縫裡的青苔都剔得乾乾淨淨,原來是掌門親自下場乾活…
他忍不住追問:“風掌門,宗門怎麼會……就這幾個人?”
提到這茬,風掌門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長歎了口氣:“前幾年跟黑風寨搶那處靈脈,硬碰硬折損了不少得力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