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域界融合?”一名長老喃喃低語,聲音抑製不住地發顫,“九域自古自成體係,自從千年前那次,從未有過上三域合並的先例!”
“是洪荒世界的引力在作祟!”為首的長老沉聲道,指尖重重指向水鏡邊緣那片翻滾的混沌陰影,“它在強行拉拽九域的空間結構,上三域離得最近,便最先遭了殃!”
“那我們怎麼辦?”有人按捺不住急切,“要不要集結人手出手阻止?”
為首的長老苦笑一聲,眼底滿是無奈:“怎麼阻止?域界融合的力量,堪比道源境大能傾儘全力的一擊,我們這點人手衝出去,不過是螳臂當車,連聲響都留不下。”
四大族群的強者也齊聚觀星台,目光死死盯著水鏡中崩塌的域界,神色各異。
妖族老祖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指節泛白;人族的法相境強者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叩擊著衣袍。
“唯一的好消息,是九域結界總算趕在此時建成了。”狐族的老祖宗緩緩開口。
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疲憊,卻也透著一絲慶幸,“至少能擋住洪荒世界的直接衝擊,為我們爭取些時間。”
九域結界,是仙道院聯合四大族群耗費兩年心血鑄成的防禦大陣。
以九域本源為根基,融合了各族傳承的防禦秘術,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籠罩著整個九域的核心區域。
此刻,結界的靈光在水鏡中若隱若現,淡金色的光暈流轉不息,像一個巨大的蛋殼,將風雨飄搖的九域小心翼翼地護在其中。
“可這結界……能撐多久?”有人聲音發緊地追問,“上三域的融合已經像脫韁的野馬,用不了多久,剩下的幾域怕是也要被卷進來。”
空氣像是凝固了,沒人能給出答案。
眾強者隻能沉默著轉身,各自散去。
能做的,唯有瘋了般加固自家防禦…
妖族的萬妖嶺升起血色護罩,每一片鱗甲狀的陣紋都泛著凶戾的光;
人族各大勢力緊閉山門,連門縫都用符篆封死。
流雲宗內,秦文正將最後一麵陣旗嵌入護宗大陣的陣眼。
陣法啟動的刹那,混沌氣如潮水般從地底翻湧而出,與九域結界的淡金光暈在天際交纏,像兩道相握的手。
“感覺到了嗎?”九兒走到他身邊,指尖輕輕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聲音輕得像羽毛,“外麵的空間……在發抖。”
秦文點頭,抬頭望向天邊那片越來越沉的暗雲,雲層裡翻湧著肉眼難辨的扭曲紋路。
“嗯。”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風雨,是真的要來了。”
他握緊手中凝聚著混沌火焰的“藝術”,掌心的溫度透過器物傳來,燙得像一團不滅的信念。
不管接下來是天崩地裂還是域界傾覆,他都會守在這裡,守著身邊的九兒,守著她腹中的新生命,守著流雲宗每一道呼吸的聲響。
而在無人能及的無儘虛空,洪荒世界的輪廓已如巨獸般清晰。
那片荒蕪大陸裹挾著億萬年的蠻荒氣息,帶著足以碾碎一切規則的氣勢,正緩緩壓向九域結界的光壁。
九域的平靜,終於走到了儘頭。
然而,洪荒世界與九域的融合,平靜得有些詭異…
沒有預想中的法則碰撞,沒有結界破碎的轟鳴,甚至連無儘虛空中程玉布下的屏障都未曾泛起半分漣漪。
那片荒蕪的大陸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邊緣如流水般緩緩漫過九域結界,與九域的空間壁障溫柔地貼合、交融,渾然天成,仿佛它們本就該是一體。
這種融合帶來的唯一動靜,是九域大地上那一次次細微的震顫。
如同初春解凍時冰層發出的低鳴,細密而持續,從青雲域的林海到萬妖嶺的峰巒,從酆都鬼域的忘川河畔到九霄神域的雲海之巔…
每個角落都能清晰感受到那股來自地底深處的脈動,像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時的心跳。
青雲域西側的山林,如今已是流雲宗的地界。
護宗大陣外,散修們自發聚集形成的村落星羅棋布,炊煙在林間嫋嫋升起,與遠處的雲霧交織,竟透著幾分世外桃源的安寧。
這些散修多是從丹陽盆地逃難而來,曾親曆金烏宗與紫電宗的壓迫,更懂亂世中尋一處靠山的可貴。
流雲宗雖未廣收門徒,卻從不驅趕他們,偶爾還會接濟丹藥,早已成了他們心中最可靠的“安全符”。
流雲宗山門內,秦文正扶著九兒在院中散步。
九兒小腹高高隆起,步履雖顯沉重,眉眼間卻依舊神采奕奕。
胡璃端著一碗靈粥從屋裡走出,笑著打趣:“說了讓你歇著,偏不聽?秦文哥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九兒嗔怪地瞥了秦文一眼:“他就是瞎緊張。想當初生風兒時,我臨盆前還在煉藥呢。”
秦文連忙擺手,語氣帶著後怕:“可不能比!那時候哪有現在這麼多事?安心歇著,啥也彆乾。”
他小心翼翼地扶九兒坐下,接過胡璃遞來的靈粥,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又吹,“快趁熱喝,這是風掌門特意用‘孕靈草’熬的,對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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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乖乖張嘴喝下,目光卻不由自主飄向丹房方向,念叨著:“昨天煉的那爐‘護心丹’該成了,我去看看……”
“彆介,我去!”秦文猛地起身,生怕她動了胎氣,“你坐著彆動,我去取。”
看著他緊張兮兮衝向丹房的背影,九兒與胡璃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胡璃挨著九兒坐下,輕聲道:“說真的,你也該歇歇了。現在外麵不太平,你和孩子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九兒點點頭,手輕輕覆在小腹上,感受著裡麵微弱卻鮮活的胎動,眼中漾起溫柔的漣漪:“我知道。就是閒不住,多煉點丹藥,心裡才踏實。”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麵輕輕晃了一下,幅度不大,卻帶著股從地底深處碾過的沉悶力道。
院子裡的靈草齊刷刷地向一側傾倒,又猛地彈回,護宗大陣的光暈泛起一圈漣漪,像投入石子的水麵,轉瞬便斂去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