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何清淺走了進來。
相比於當初那個在學校裡,眾星捧月氣勢淩人的班花。
此刻的她雖然依舊身姿挺拔,努力維持著最後的體麵,但眉宇間那股無法掩飾的疲憊與憔悴,還是暴露了她近況的不堪。
身上穿的名牌服飾,也洗得有些微微發白。
看來這段時間沒有置辦新的衣物。
何清淺小心翼翼地走到辦公桌前,將一把奧迪a6的車鑰匙輕輕放在桌上,聲音清冷但禮貌:“王總,車還您。這段時間,謝謝了。”
從“王敢”到“王總”,一個稱呼的改變,仿佛一道天塹,將兩人徹底劃分到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王敢靠在椅背上,甚至沒有去看那串鑰匙,反而用一種玩味的眼神,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怎麼二代圈子不好混吧?沒有拉到投資?
對了,你家那個‘雅韻服飾’,還沒申請破產清算?”
這句話,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精準而又殘忍地刺破了何清淺強撐起來的所有驕傲。
她的臉色瞬間一白,嬌軀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嫩肉裡。
她咬著嘴唇,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品牌是做不下去了,但……但生產線還在,還能接點代工的單子,勉強維持。”
辦公室裡陷入了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敢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這種沉默,比任何嘲諷都更具壓迫感。
何清淺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被無限放大,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敲打著她那早已脆弱不堪的自尊。
終於,在王敢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視下,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知道,今天來到這裡,如果隻是為了還一把車鑰匙,那她和她的家族,就真的再無任何希望了。
“王總……”
何清淺躊躇了半天,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彎下了那根曾經無比高傲的腰,用一種近乎顫抖的、帶著無儘屈辱的聲音,艱難地開口:
“我……我今天是來……想請您……給雅韻服飾一個機會。”
“我們……需要投資。”
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細若蚊呐,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她低著頭,不敢去看王敢的眼睛,等待著那注定要來臨的、宣判死刑的審判。
“投資?”
王敢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
“何清淺,我實話告訴你,我對你父親那套老掉牙的品牌打法,沒有半點興趣。”
“守著一條破生產線,就妄想靠燒錢做品牌。
請幾個三流模特拍幾張自以為是的‘高級感’照片,就覺得能跟國際大牌掰手腕?
那不是做生意,那是往水裡扔錢,聽個響。”
“說白了,你家的‘雅韻服飾’,在我眼裡,就是一條死路。我從不投資注定要沉的船。”
王敢的話字字誅心,如同最鋒利的刀子,將何清淺心中那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切割得支離破碎。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徹底黯淡了下去,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
是啊,她憑什麼覺得他會投資?
就憑那點早已逝去的同學情誼?還是憑她那張已經失去光彩的臉?
太可笑了。
就在何清淺心如死灰,準備轉身離開,去迎接家族最後的宿命時,王敢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裡多了一絲玩味。
“雖然我不投資你的破品牌,但我手頭正好有批新產品的代工訂單,需要找個靠譜的工廠。”
“你家那條生產線,不知道工藝和品控,還過不過關?”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何清淺那雙黯淡的眸子裡,瞬間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