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的氣氛,壓抑得近乎凝固。
何清淺低著頭,那副無助又委屈的模樣,像一隻被暴雨淋濕無家可歸的小貓。
王敢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憐憫,隻有毫不掩飾的嫌棄。
“廢物點心!”
他終於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何清淺的心臟。
“連個車都打不到,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怎麼放心把幾十萬件的訂單交給你?”
何清淺被罵得嬌軀一顫,麵紅耳赤,隻能把頭埋得更低,連一個字的辯解都不敢有。
“上車!”
王敢用下巴點了點後座,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彆在門口杵著,丟我的人!”
這聲命令,對此刻的何清淺來說,卻不啻於天籟之音。
她如蒙大赦,連忙拉開車門,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全程低著頭,不敢再看王敢一眼。
一旁的陳菲,看著這位顏值不下於她的小美女。
在老板麵前卑微得如同塵埃,心中既有同情,更有一點感同身受的害怕。
“開車。”
隨著王敢一聲令下,以勞斯萊斯幻影為首,後麵跟著兩輛奧迪a6的奢華車隊,如同一頭蘇醒的鋼鐵巨獸,悄無聲息地滑入車流,朝著市郊的工業園疾馳而去。
車隊很快抵達了雅韻服飾的工廠。
然而,當車隊緩緩駛近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工廠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黑壓壓地圍了至少上百號人!
這些人情緒激動,手裡拉著一條刺眼的白色橫幅,上麵用紅漆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雅韻服飾,無良老板,還我血汗錢!”
人群中,有穿著藍色工服、滿臉滄桑的工人,也有麵帶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原材料供應商。
他們將整個大門堵得水泄不通,正與被圍在中間的幾個人激烈地對峙著。
被圍在中間的,正是何清淺的父親何建國和她的母親。
何建國昔日那股董事長的派頭早已蕩然無存,此刻正漲紅了臉,聲嘶力竭地跟眾人解釋著什麼。
他的妻子則在一旁,焦急地抹著眼淚,苦苦哀求。
難怪她老爹不接電話,原來是被堵在這裡,上演全武行了!
車廂內,何清淺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血色儘褪。
她雙手死死地攥著那份剛剛才拿到的合同,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王敢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用一種極度嘲諷的語氣,對身旁麵如死灰的何清淺說道:
“醬缸能倒,醬架子不能倒。這道理你不懂,你爹也不懂?”
“你家連最後的門麵車都賣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你們家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
他冷笑一聲,語氣裡充滿了鄙夷。
“你的那輛破車能賣幾個錢?三十萬?還是四十萬?”
“現在好了,為了這點錢,讓所有債主都知道你家已經山窮水儘了。
他們還不趕緊上門來搬東西抵債?再晚點,連根毛都撈不著了!”
這番話,如同最鋒利的重錘,一錘接著一錘,狠狠地砸在何清淺的心上。
她被懟得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她隻想著還了王敢的車,想著父親能開車來接她。
家裡有一輛車就夠了。
卻完全沒意識到,這個舉動在那些虎視眈眈的債主眼裡,就是一個明確的信號——何家,已經徹底不行了!
無儘的悔恨和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外麵的局勢,在此時愈發失控。
一個光頭大漢模樣的供應商,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