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足尖在冰麵上狠狠一點,冰麵應聲裂開蛛網般的細紋,飛濺的碎冰棱角鋒利如刀,尚未觸地便被掌心攥著的金粒漫出的暖光裹住,滋滋化成白霧——白霧裡飄著金粒特有的甜香,剛散到半空,就被洞穴裡的寒氣逼得縮成細小的水珠,落在玄石台上。
石台邊的煞神觸手還在瘋狂扭動,粗如水桶的觸手表麵爬滿青黑色的紋路,黏膩的黑液順著倒刺往下淌,滴在玄石上時發出“嘶嘶”的腐蝕聲,玄石表麵的小坑洞瞬間擴大,邊緣泛著黑鏽般的痕跡,顯然煞氣已滲進石紋。齊樂不敢有半分猶豫,手腕一揚,將懷中揣著的金粒儘數撒出——那些拇指大小的金粒在空中劃出暖金色弧線,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精準撞向觸手。每一粒金粒觸到觸手,都炸開一團細碎的金芒,黑煞氣在金芒裡掙紮著化成青煙,連觸手上堅如鐵石的倒刺都應聲崩裂,斷口處金紅色的火星簌簌往下掉,落在冰麵上燙出一個個小坑。
沒了觸手阻攔,齊樂踩著冰麵上的水痕衝去,靴底擦過冰麵時帶起細碎的冰碴。剛到石台前,玄石表麵的司雪圖騰突然亮起——原本嵌在石紋裡的銀白色雪花紋路像是活了過來,順著金粒滲進石縫的暖光緩緩往上爬,每爬過一處,玄石冷硬的質感就褪去一分,漸漸變得溫潤如暖玉,連周圍縈繞的寒氣都被吸進石台,冰麵上的霜花融化成細小的水流,順著冰縫往下滲。
他伸手撫上圖騰,指尖剛觸到冰涼的紋路,掌心殘留的金粒便順著指縫鑽進圖騰凹槽。“嗡”的一聲低鳴,一道銀光從圖騰中心衝天而起,直撞洞穴頂部——之前被藍光撞裂的冰牆瞬間崩碎,碎冰塊如暴雨般落下,卻在觸到銀光時化成白霧。洞外的漫天飛雪湧了進來,卻被銀光擋在半空,而銀光穿透風雪,在墨色夜空裡炸開,像一朵盛開的雪色煙花,花瓣般的光紋映得整片雪山都亮了幾分。
“光罩穩住了!”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顫音。齊樂回頭,隻見夕半跪在冰麵上,雙手維持著結印的姿勢,她布下的綠紗光罩裹著一層淡淡的金芒,之前蔓延的裂紋已儘數愈合。光罩裡,雪參須泛著瑩白的光,昆侖苔透著深綠,兩者重新懸浮起來,清苦的藥香混著金粒的甜香在洞穴裡彌漫,吸一口都覺得心神安定。
許軒也扶著冰牆站了起來,額角的冷汗已凝成霜花,順著臉頰往下掉,他卻死死攥著掌心的梧桐芽,指節泛白。梧桐芽上的金紋此刻亮得刺眼,葉脈裡的暖光順著他的靈力往外溢,連頂端蜷著的新芽都徹底舒展開,冒出嫩黃的葉尖;枝條朝著石台的方向輕輕顫動,像是在與圖騰的銀光共鳴,每顫動一下,許軒蒼白的臉上就多一分血色。
變故突然在另一側發生。被煞氣纏過的雪蛟原本蜷在冰麵上抽搐,鱗片下泛著青黑色的寒氣,金粒的暖光漫到它身上時,它突然渾身一顫,仰起頭發出一聲清亮的長嘯——嘯聲穿透洞穴,連頂部的冰渣都簌簌往下掉。之前泛紅的瞳孔漸漸恢複成澄澈的冰藍色,鱗片下的青黑寒氣被暖光逼出,化作一縷縷白煙散在空氣裡。它甩了甩長尾,尾尖的冰碴砸在地上碎成粉末,然後邁著穩健的步子朝著纏向蜚的觸手衝去,尖利的蛟齒狠狠咬住觸手最粗的部位,“哢嚓”一聲脆響,半截觸手帶著黑液掉在地上,還在不停扭動。
蜚也從冰牆上爬了起來,背上的骨刺還在滲血,卻重新豎了起來,泛著淡青色的光。它朝著雪蛟點了點頭,碩大的腦袋轉向另一處觸手,四肢蹬地撲了過去,骨刺刺穿觸手的瞬間,裹上一層金粒的暖光——黑色煞氣遇著這光,連青煙都來不及冒,便直接消散在空氣裡,隻留下觸手在地上慢慢枯萎。
洞穴中央,冰夷與煞神的對抗已到了白熱化。黑色光帶像毒蛇般纏在她身上,越收越緊,古袍的袖口被勒出褶皺,泛著黑氣的符文鑽進她皮膚時,她眉頭微蹙,卻沒發出一聲痛呼。周身的星紋卻在這時亮得驚人,銀白色的光從星紋裡溢出來,在她身後凝成一隻半透明的雪鶴——雪鶴的羽毛上綴著細碎的星點,展開翅膀時,羽翼帶動的風都帶著星光,尖喙朝著煞神核心猛啄,每啄一下,黑霧就劇烈翻滾,一團團煞氣在星光裡消散。
“吾司掌雪山千年,豈能容你放肆!”冰夷的聲音帶著神威,古袍的衣角在風雪裡翻飛。她突然抬手,將周身星紋的光儘數聚在掌心,掌心的銀光越來越亮,連空氣都被烤得微微發燙。她朝著煞神核心拍去——那核心是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霧,被雪鶴啄得不停翻滾,此刻遇著星紋光,發出刺耳的尖嘯,黑霧表麵裂開一道縫隙,裡麵隱隱透出青黑色的冰粒,冰粒上還纏著細小的黑紋。
可就在這時,冰夷的身體突然晃了晃,星紋的光暗了幾分。齊樂看得心揪緊,指尖都在發涼——他能清楚看到冰夷古袍下透出的黑痕越來越多,原本挺拔的身影也開始晃動,星紋的光芒雖亮,卻透著力竭的虛弱,顯然她已撐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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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夷!”齊樂大喊著,伸手按在石台上,想將圖騰裡的光引向她。銀光順著冰麵蔓延,像一條銀色的小溪,纏上冰夷的腳踝,順著古袍往上爬,與她的星紋光交織在一起,形成淡淡的光繭。冰夷回頭看他,眼底的決絕裡多了幾分暖意,她輕輕搖頭:“少年,守住圖騰……這是鎮壓煞神的關鍵,彆管吾。”
話音剛落,煞神核心突然爆發,黑霧瞬間漲大了三倍,將冰夷與雪鶴都裹了進去。尖嘯聲更響了,洞穴頂部的冰渣如暴雨般落下,夕的綠紗光罩再次劇烈晃動,光罩上浮現出細密的裂紋;梧桐芽金紋也暗了暗,枝條的顫動慢了幾分。
齊樂知道不能再等。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死死按在圖騰上,掌心的金粒暖光與圖騰的銀光徹底融合,“轟”的一聲巨響,石台表麵的雪花紋路儘數亮起,每一片雪花都化作一道鋒利的光刃,朝著黑霧飛去。光刃穿透黑霧的瞬間,裡麵傳來煞神的怒吼,黑霧開始劇烈收縮,之前鑽進冰夷皮膚裡的符文被逼了出來,化作黑煙散掉。
冰夷趁機掙脫黑色光帶,她朝著齊樂的方向飛來,身體卻越來越透明,古袍上的星紋也開始褪色,像是被風雪慢慢抹去。“圖騰已被引動,”她的聲音輕得像雪花,落在齊樂耳邊,“但煞神核心未滅,需用九鼎殘片碎粒……將它徹底封進石台。”
齊樂點頭,手伸向懷中剩下的金粒,剛要撒向黑霧,卻見黑霧突然調轉方向,朝著石台衝來——煞神竟想鑽進石台,吞噬圖騰的力量!冰夷眼疾手快,猛地擋在石台前,將最後一絲星紋光聚在掌心,拍向黑霧。“嘭”的一聲,黑霧被拍得後退幾步,而冰夷的身體幾乎要消失,隻有古袍上的幾顆星紋還亮著,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快!”冰夷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金粒……進圖騰凹槽!”
齊樂不再猶豫,將最後一把金粒儘數撒進圖騰凹槽。金粒與銀光瞬間融合,化作一道粗如手臂的金色光柱,從圖騰中心衝出,直撞黑霧。光柱穿透黑霧的瞬間,裡麵傳來煞神淒厲的慘叫,黑霧開始一點點消散,最後隻剩下一顆青黑色的冰粒,落在石台上,還在微微顫動,表麵的黑紋慢慢褪去。
齊樂伸手將冰粒撿起,指尖剛觸到它,冰粒便化作黑煙散了——煞神核心,終於被擊潰。
洞穴裡的煞氣漸漸消散,隻剩下金粒與圖騰的暖光,冰麵上的水痕慢慢凍結,卻沒了之前的寒氣。齊樂轉身看向冰夷,卻見她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古袍上的星紋隻剩下最後一顆,還在忽明忽暗。
“吾……守不住了。”冰夷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她看著齊樂,眼底滿是欣慰,“雪山……有你們護著,吾放心了。”
“冰夷!”齊樂衝過去,指尖隻觸到一片冰涼的雪花——冰夷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古袍上最後一顆星紋閃爍了幾下,終究還是滅了。古袍化作漫天細碎的雪花,飄落在冰麵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隻有一枚刻著“夷”字的雪色玉佩從雪花裡落下,輕輕掉在齊樂的掌心。玉佩觸手溫潤,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暖意,像是冰夷最後留下的溫度。
許軒和夕也走了過來,看著滿地雪花,都沉默了。許軒收起梧桐芽,伸手拍了拍齊樂的肩膀,眼底滿是心疼;夕則將綠紗光罩收了起來,雪參須與昆侖苔落在她掌心,她輕輕摩挲著,低聲道:“她守了雪山千年,終於可以歇了。”
蜚和雪蛟也湊了過來,雪蛟用頭蹭了蹭齊樂的手臂,冰涼的鱗片帶著一絲暖意;蜚則趴在齊樂腳邊,背上的骨刺不再滲血,泛著淡淡的青光,像是在安慰他。
齊樂握緊掌心的玉佩,玉佩泛著的暖光透過指尖,傳到他心裡。他看向石台,圖騰的光還亮著,上麵的雪花紋路依舊清晰,銀白的光在石紋裡緩緩流轉。
“煞神核心雖滅,但它的力量可能還殘留在雪山,”許軒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指著石台,“圖騰的力量能暫時鎮壓,但我們得儘快找到剩下的九鼎殘片,徹底淨化雪山的煞氣,不然遲早還會有變故。”
夕點頭,她將雪參須與昆侖苔放進懷裡,道:“我會煉製更多鎮煞的藥油,幫著淨化煞氣,若是遇到殘留的煞氣,也能抵擋一陣。”
齊樂看著掌心的玉佩,又看了看身邊的夥伴——許軒眼底滿是堅定,夕的臉上雖有疲憊,卻沒了之前的慌亂;還有腳邊的蜚和雪蛟,正安靜地陪著他。心裡的決心更堅定了,他將玉佩放進懷裡,貼身收好,抬頭看向洞穴外的飛雪——夜空裡,之前圖騰炸開的雪色煙花還沒散,像一盞明燈。
洞穴外的風雪已小了許多,墨色夜空裡,那朵雪色煙花的光紋漸漸淡去,卻在雲層間留下一層細碎的銀輝,灑在雪山上,讓連綿的冰峰像覆了層薄紗。齊樂踩著融化後又凝結的薄冰走出洞穴,靴底碾過碎冰,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之前被煞氣染過的雪地,此刻竟透出淡淡的瑩光,那是圖騰的暖光順著冰縫滲到地表,將殘留在雪粒裡的煞氣慢慢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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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軒跟在他身後,梧桐芽此刻收在貼身的布囊裡,囊口露出的枝條還在輕輕顫動,像是在感知周圍的氣息。他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雪地,那層瑩光便順著指尖往上爬,在他手背上繞了一圈,又鑽回雪地裡。“殘留的煞氣很淡,但藏得深,”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冰穀,眉頭微蹙,“尤其是北邊的裂穀,之前煞神的觸手就是從那裡伸出來的,得先去那裡看看。”
夕拎著幾隻獸皮囊走過來,囊身泛著淡淡的綠光,裡麵裝著剛煉製好的鎮煞藥油。她將其中一隻遞給齊樂,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手時,輕輕頓了頓:“這藥油能驅寒鎮煞,若是遇到煞氣濃的地方,灑在衣角就能護住自己。”她又遞了一隻給許軒,“裡麵還加了昆侖苔的汁液,能讓梧桐芽的光更穩些。”
雪蛟突然低鳴一聲,甩著長尾跑到前麵,尾尖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淺溝,溝底立刻凝出細小的冰棱——它竟在為他們做路標。蜚則跳到一塊凸起的冰岩上,昂起頭嗅了嗅空氣,背上的骨刺輕輕顫動,像是在確認前方是否安全,片刻後,它朝著北邊裂穀的方向點了點頭,發出低沉的“嗷”聲。
齊樂低頭摸了摸懷裡的玉佩,那絲溫潤的暖意透過布料傳到掌心,像是冰夷在無聲地回應。他抬頭看向夥伴們,許軒已將藥油係在腰間,正檢查布囊裡的羅盤;夕正對著雪蛟笑,伸手摸了摸它冰涼的鱗片;蜚則蹲在冰岩上,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
“走吧。”齊樂開口,聲音比之前沉穩了許多。他率先朝著裂穀的方向邁步,雪蛟立刻跟上來,走在他身側,長尾偶爾掃過他的手臂,帶來一絲冰涼的慰藉;蜚則貼著地麵滑行,像一道青色的影子,走在隊伍最前麵探路。
許軒和夕跟在後麵,兩人並肩走著,偶爾低聲交談幾句,話題離不開九鼎殘片的線索——許軒記得古籍裡提過,九鼎殘片曾藏在雪山的聖湖裡,而聖湖的位置,恰好就在北邊裂穀的儘頭。
夜風卷著細碎的雪粒吹過,齊樂懷裡的玉佩突然亮了一下,暖光透過布料,在他胸前映出一個小小的“夷”字。他抬頭望向夜空,星光落在他臉上,眼底沒有了之前的慌亂,隻剩堅定。冰夷守了雪山千年,如今,該輪到他們了。
隊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冰峰之間,隻有雪地上的冰棱路標還泛著瑩光,順著裂穀的方向延伸,像一條通往希望的銀線,在寂靜的雪夜裡,悄悄指引著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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