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子的虛影輕撫陣壇裂痕,指尖星輝如流沙般從石縫間滑落。遠處魚群突然凝成更漏形狀,隨著他的話音緩緩流轉。
"四千五百年前,大陸剛分割時,"老者望著在冰晶中折射的破碎光影,"最初的修士連元嬰雷劫都扛不住。"他忽然並指劃開虛空,星光凝成靈力變遷圖譜:化神期的光點如螢火般稀疏,煉虛境的輝光直到最千年才零星亮起。
上官玉的劍鞘無意識抵住岩壁,冰霜順著縫隙蔓延。他注意到圖譜中代表自己的光點格外璀璨,幾乎要灼傷陣盤上閉目修煉的眾人。
清虛子虛點圖譜中一道裂痕,畫麵頓時化作當年斷界場景。血色蒼穹下,被分割的大陸邊緣翻湧著混沌霧靄,無數靈脈如斷肢般抽搐。
"本源不全,法則有缺。"老者的道袍泛起漣漪,仿佛又感受到當年撕裂神魂的劇痛,"修士破境如攀天梯,到頭來卻發現梯子儘頭是絕壁。"
上官玉的指尖無意識摩挲劍柄雕紋,這是他思索時的習慣。冰晶倒映出他微蹙的眉頭——此前衝擊煉虛巔峰時,確實感到天地間有無形枷鎖。但也隻是一點點。
"但你們卻做到了。"清虛子突然轉身,虛影幾乎貼上上官玉的麵龐。他枯槁的手指穿透冰晶圖譜,點在代表煉虛境的光斑上,"四千年化神轉煉虛,比老夫預計快了十倍不止。這說明本源自我恢複的不錯。不過照這樣下去也得是數萬年,甚至是數十萬年才能徹底的恢複。畢竟越往後越難。就像修為一樣,每跨一級都難如登天。"
海底暗流突然紊亂,沉睡的狗富貴在艮位蓮台上翻了個身。金玲兒的涅盤火無意識暴漲,將離位星門映得通紅——機緣煉化已到關鍵時刻。
"或許..."老者虛握一縷星輝,"當年我們低估了生靈的韌性。"
陣壇突然發出嗡鳴,清虛子的虛影淡了三分。他凝視上官玉周身流轉的混沌之氣,雪白長眉突然揚起:"小友師承何人?"
"家師玄霄子,隱於東境飛來峰。"上官玉抱劍行禮,劍穗上的冰晶鈴鐺紋絲不動——這是極致的控製力。
清虛子虛指在空中連劃十七個上古篆文,每個字都代表渡劫期大能的名號。星光篆文在觸碰到"玄霄"二字時突然崩散,化作點點流螢。
"東境飛來峰,老夫從未聽聞..."他忽然頓住,殘魂感應到某種超越此界的氣息。海底暗流凝成旋渦,又在即將觸及真相時轟然潰散。隨後陷入沉思。不久後緊皺的皺紋舒展開來。
"或許令師知曉破界之法。"清虛子說這話時,背後星圖突然浮現裂縫。修煉中的諸葛歌在巽位蓮台上悶哼一聲,周天儀自動翻開新頁。
上官玉握劍的手陡然收緊,這是他今日首次失態:"前輩此言何意?"
清虛子虛影退至陣眼,避開對方眼中乍現的混沌青芒:"沒什麼,你見到你師尊自會明白。"
明珠貝突然集體轉向陣眼方向,分泌出帶著記憶的珍珠。清虛子虛托其中一顆,珠內映出當年八人結陣的場景。
"瑤光總說琴心比天高..."他輕觸珍珠表麵泛起的冰弦虛影,"其實她最怕黑,入定時都要點著長明燈。"
上官玉的劍鞘在地麵劃出半圓,這是玄霄子教他的清心訣起手式。清虛子注意到這個細節,殘魂劇烈震蕩,海底頓時掀起暗湧。
"時辰到了。"
清虛子突然望向海麵,朝陽正刺破雲層。他的虛影開始化作星屑,卻比先前凝實許多:"你走之前加強此處封印,莫讓彆人知曉此地,對任何人不要提及本源。"
話未說完,整座陣盤突然離地三尺。沉睡眾人同時睜開雙眼,眸中流轉著不同的道韻。狗富貴頭頂金蓮綻開九品,張口卻打了個帶著饕餮威壓的哈欠。
清虛子的殘魂在晨光中淡去,最後一絲星屑飄向上官玉的眉心:"代我看看天元大陸之外的世……"
海風吹散未儘之語,唯有陣壇上的七星紋路亮了一瞬。
上官玉陷入沉思。連破鏡而出的眾人都沒有理會。
戒色和尚最先睜開雙眼,鎮魔杖上的佛魔雙焰已凝成琉璃舍利。左臂金剛印化作金鐘虛影罩住全身,右臂魔紋凝成黑蓮懸於腦後,煉虛巔峰的威壓震得海底細沙逆流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