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萬年山,風雪飄灑,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曳生輝,山脈間的道路被雪覆蓋。
儘管大部分的工事已被高效的機械化部隊接管,但仍有一部分士兵堅守在邊疆的風雪中,守衛著大秦的北境。
“又是一年,雪下得真大啊,諸位,這一年辛苦了。”
王黎把手放在身旁的案桌上,低聲感慨。
瑞雪兆豐年,是祥瑞。
萬年山的最高將領們剛剛站完崗回來,和宇文晦一起,聚集在林雲明的辦公室內,桌麵上擺著一鼎銅鍋。清水涮羊肉,這就是他們的年夜飯。
逢年過節,當官的替新兵站崗,這是傳統。
將領們圍坐在一張大圓桌旁,桌子上酒壇和菜肴散發出濃鬱的香氣。幾輪酒過後,酒意漸濃,幾位將軍的臉上開始浮現出微微的紅暈,話題也越來越隨意起來。彼此開懷大笑,聲音中充滿了久彆重逢後的親切與放鬆。
“呂將軍,聽說你女兒年前訂了婚?怎麼,不打算邀請我們這些老朋友去喝個喜酒?”林雲明舉起酒杯,笑著看向對麵的呂曉。
呂曉的女兒那可是他們家裡的心頭寶,老呂每每提起女兒時,眼裡都透露著那種“驕傲又擔憂”的複雜心情。女兒年紀老大不小了,但是挑剔得很,許多合適的門當戶對的年輕人都被她挑了個遍,終於找了一個相對合適的,可是心裡那份不安卻一直沒有消散。
前一陣子好不容易定下了婚期,心裡的疙瘩似乎也少了些。
“哎呦,彆急,日子還沒定,等著我準備好再通知大家。”呂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一陣子他都在督促趕緊訂婚,一下子竟然忙忘了和各位同僚報報喜。
“好!那我等著你的喜帖呢!”王黎起身,拍了拍呂曉的肩膀,豪氣衝天地舉杯說道,“來!老呂,今年辛苦了,這杯酒老夫敬你!”
他話音剛落,呂曉趕緊也舉起酒杯,壓低酒杯與王黎輕碰一下,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儘
“張將軍,最近家裡如何?一切都……美滿?”林雲明端著酒杯,轉頭看向對麵的張啟,嘴角微微勾起。
大家都知道,張啟的婚姻有些不太平。十幾年來,張啟雖然以軍功顯赫,但在家裡,卻沒什麼威信,好幾次還有被老婆趕出去到客廳睡的情況。
張啟嘿嘿一笑,語氣帶著些許自嘲:“彆提了,前些天娃兒在學校裡惹了事,他把我罵求了一頓,說都是和我學的,一天天不三不四。說來也是,兒子學我,天天叛逆,咋說都不聽。”
張啟操著改不掉的西南官話,樂嗬著回答,他的妻子雖然有時候會凶他,但家裡收拾的還是井井有條,從來沒讓他操心過家裡的事,打情罵俏一下,就當夫妻之間的小情趣。
聽到這裡,周圍的將軍們紛紛哄堂大笑,氣氛更加熱烈。蒙猙忍不住笑出聲,差點把剛剛吃進嘴裡的羊肉噴出來,急忙咳嗽了幾下,搖了搖頭:“你老婆是凶了點,但是個賢內助,多多陪陪她才是。”
“老墨,你看看人家張將軍,多有意思啊,看看你,成天和老婆鬥氣,風風雨雨這麼多年,誰還不容易。”有將軍故意將話題轉向墨衡,語氣帶著些許揶揄。
墨衡低下頭,輕輕地晃了晃杯中的酒,放下酒杯,輕輕晃了晃手,示意不想再談。
王黎微微一笑,放下酒杯,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蒙猙:“猙,你怎麼回事,怎麼成了這些人裡最久沒回家的那位了?”王黎話音一轉,語氣依舊帶著戲謔,但更多的是關切。
蒙猙的眼神依舊專注,銅鍋裡的羊肉片隨著熱水的翻滾逐漸變色,他沉默片刻,才回道:
“老王,你是知道我的。嘶……有兩三年了吧,開戰至今,一直都沒回去。哪兒有時間。”他微微停頓,低頭又翻了翻羊肉片。
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口米飯。
“蒙將軍為國為民,這可是,三過家門而不入,啊?哈哈哈哈哈。”其他幾人起哄道,“但說回來,也是不容易啊,蒙將軍有空,還是得回家看看才是。”
王黎笑了笑“好!打完仗就給他放個十天半個月的!”
但這句話說完,大家又是一種苦笑,因為誰都知道,短時間,甚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戰爭是結束不了的,十天半個月的假期是空談。
“雲明呢?我記得你前一陣子才回去過。”王黎感受到氣氛有些尷尬,隨即把話題轉向另一位。
“五天。”林雲明帶著一絲笑意回道,“家裡就近,過年倒也方便。”
林雲明是土生土長的奉天人,一輩子都生活在這片廣袤的黑土地上,根深蒂固,幾乎沒有離開過這片故土。
“你家近,倒是不用說。”王黎點點頭,轉而又看向宇文晦,笑容未曾消退,“特使,這已經一個月了吧?適應北境的風雪了嗎?這和嶺南那邊可是大不相同,乾燥而寒冷。”
宇文晦微微一笑,輕輕舉起杯子,抿了一口酒,才淡然答道:“還行,王將軍客氣了。對於我這樣的小角色,能和諸位將軍一起過年,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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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輕柔,卻又意味深長。
宇文晦雖然名義上是監軍禦史,但實際身份卻比表麵顯得更為複雜。他是代表著國尉的金箭令,他在這裡不僅是一個簡單的顧問,甚至擁有一定的權力。不同於那些外員,宇文晦有資格與眾將軍共襄盛宴。
“嗬,謙虛。”
王黎笑著搖了搖頭,他一直不太喜歡宇文晦那種淡如水的樣子,隨即轉向其他的將領們,氣氛逐漸熱烈。
觥籌交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歡聲笑語不斷。王黎的酒量向來出眾,隨著酒意漸濃,他不由自主地拍了拍桌子,手搭上了宇文晦的肩膀,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醉意::
“特使,要是我能回來,真得感謝你啊!”
宇文晦有些醉意,稍微靠了靠王黎,笑容依舊平和:“王將軍言重了,鄙人什麼都沒做。要感謝,也該感謝特遣隊。”他的話語清淡如水,讓人聽不出任何語氣。
“特遣隊也是駕駛幽昌來營救老夫的嘛。”王黎言辭之間帶著幾分自豪和無奈,“若不是幽昌,恐怕我早已……”
“是是是,當然是幽昌。”
這一聲突然爆發出來,仿佛一顆炸彈在房間內投下,瞬間讓所有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無論是舉杯的將領,還是交談中的軍官,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瞬間齊齊聚焦在了宇文晦的身上。
空氣瞬間凝固,酒杯中的液體也仿佛被凍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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