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至今仍無從知曉,在那場傾盆如注、雨幕幾乎將天地都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大雨裡,兩位老人究竟交談了些什麼。
雨滴如密集的鼓點,狠狠砸在地麵,濺起層層水花。
起初是爭吵,兩個老人在雨中踉踉蹌蹌,手舞足蹈,激烈地大聲嚷嚷著。
翻譯站在遠處,眉頭緊鎖,竭儘全力控製自己,不讓那些過於尖銳或激烈的詞彙被傳達出去。
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翻譯著,但無論如何都能感受到,言辭間的火藥味濃烈。
雨水在他的發梢上凝聚成滴,順著眉角滑落,濕潤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
古斯塔夫講話的速度總是讓人難以適應,他的每句話似乎都帶著火花,語速飛快,言辭輕鬆,卻又充滿了艾達的諺語與文學名言,偶爾還會冒出一些順口溜來。
他還突然用三種不同的語言,一氣嗬成地說了一長串,結果把已經有些錯愕的國務卿搞得更加迷惑,表情一時變得十分茫然。
而翻譯則依舊不緊不慢地翻譯著每一句話,儘管內心可能也有些焦慮,他依然保持著那份職業性的冷靜。
他的目光始終聚焦在古斯塔夫和國務卿之間的交鋒上,儘力傳達出最準確的意思,但無論如何,額頭上的雨水與汗水交織在一起,無聲地訴說著他的疲憊與壓力。
由於這是一個特殊的外交場合,古斯塔夫必須使用艾達語來進行交流,不能使用花旗語。艾達語在他口中流利地滾動,不斷混雜著其他語言的音節,這讓翻譯的任務變得更加複雜。
每次語言的交替都像是一個小小的挑戰,但他從不失手。
國務卿聽完翻譯後,愣了一下,接著猛地一拍大腿,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點,他拿著雪茄指向古斯塔夫,嘴裡不由自主地也開始嚷嚷起來。
雪茄的煙霧在他激動的手勢中飄蕩,看起來就像是火焰在雨中跳躍,氣氛變得愈發緊張。
站在遠處的隨行人員隻能默默注視著這一幕,聽不清楚爭吵的具體內容,他們隻能看到兩位老人在雨中奮力爭論,仿佛這個場麵永無止境。
隨著時間的推移,爭吵漸漸趨於平靜,原本激烈的爭論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兩位老人突然間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開始笑著互相打趣,肩膀輕輕搭在一起,親密無間地交談著。
這時,翻譯的神情也明顯放鬆了很多,額頭的汗水終於不再那麼沉重。
雨水逐漸變得更加猛烈,打在古斯塔夫的肩上,順著衣領滴落到地麵。
古斯塔夫低下頭,從秘書手裡接過筆,在打濕的文件封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著簽字的完成,他微微抬起頭,目光穿過雨簾,似乎對這個瞬間沒有多少特彆的感覺,卻又仿佛是某種事件的終結,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釋然。
國務卿滿意的點頭,隨後招手致意。巍峨如山嶽般的雙體母艦再次緩緩駛出港口,龐大的艦身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宛如一頭蟄伏已久後重新出征的鋼鐵巨獸。
而就在母艦出港兩小時後,兩位老人的會麵也宣告結束。
古斯塔夫神情平靜,他婉拒了國務卿發出的晚宴邀請,隨後便帶著自己的翻譯以及安保團隊,腳步匆匆地直接登上了返回艾達帝國的飛機。
飛機在雨幕中呼嘯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灰暗的天際。
國務卿站在雨裡,望著那漸漸遠去的飛機,眉頭緊鎖,心中隱隱湧起一股不安。
他肯定想不到,在接下來如白駒過隙般匆匆而過的一周內,他將聽到一個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此時,乎渾邪與新秦之間的作戰仍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戰火的氣息仿佛已經彌漫在空氣中。
而新秦國內,也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悄然得到了一些彆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