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風強壓下心中翻騰的念頭,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軍官們閒聊,試圖維持表麵的平靜。
過了一會,他裝作坐久了身體發僵,自然地想要站起來活動一下。
旁邊一名負責“陪同”的軍官反應迅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米風立刻停下動作,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和一絲無辜,轉頭看向對方:
“長官?伸個懶腰都不行嗎?這車平穩是平穩,坐久了也難受啊。到終點站至少還得七八站呢。”
他的語氣帶著點年輕人特有的抱怨和隨意。
那軍官被問得有些尷尬,訕訕地收回了手:
“咳……注意點就行。”
米風順勢站起身,大大方方地伸了個懶腰,舒展著筋骨,目光卻在不經意間再次掃過車廂結構和站表。
他一邊活動著肩膀,一邊仿佛隨口問道:
“對了,你們剛才說王將軍在絕境長城等我複命?這麼大的戰事,坐鎮中軍的……不應該是拓跋將軍嗎?”
“目前前線指揮都是王將軍在總攬,”一個軍官接口回答,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但隨即又似乎有些意難平地補充,“拓跋將軍怎麼想的,這潑天的功勞全……”
話說到一半,他猛然意識到失言,臉色微變,趕緊捂住嘴,掩飾般地乾笑兩聲,“沒什麼,沒什麼,我瞎說的,玩笑話,彆當真。”
旁邊另一人似乎覺得無甚大礙,或者想岔開話題,便接話道:
“高層將領的部署,我們這些層級也接觸不到詳情。總之,蒙將軍正率領主力在前方作戰,王將軍坐鎮絕境長城指揮中樞,至於拓跋將軍……他應該也是在中軍和王將軍一起的吧?我們能告訴你的就這些了。”
“哦……”米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重新坐回座位,但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說來也怪,”又一個軍官忍不住開了口,打開了大家的話匣子,“王將軍和拓跋將軍向來……嗯……理念不太合拍,這也不是秘密。這次居然讓王將軍來統領絕境長城的部隊打這場關鍵仗?真不知道拓跋烈將軍是怎麼考慮的。”
這個話題顯然引起了共鳴,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討論起來,車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米風則安靜地坐在一旁,不再插話,隻是偶爾配合地敲敲自己發麻的腿,或者擴擴胸,做些幅度不大的伸展動作,仿佛隻是一個百無聊賴的聽眾。
“這不好講,”那位中年軍官壓低了點聲音,“拓跋將軍名義上是萬年山防區的最高指揮官,但王將軍,這些年功勞實在太大了。幾乎把萬年山經營成了獨立於北軍體係外的存在不說,在很多事情上,也未必完全聽從拓跋將軍這個‘玄武令’的指令。”
他話語中透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現在豈不是……”
旁邊一人忍不住插嘴,聲音裡帶著點不平,“把這場決定國運的大戰的頭功,都拱手讓給王黎了?打贏了,首功可是指揮中樞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
立刻有人反駁,“萬一乎渾邪沒有按預期發動進攻呢?萬一我們的埋伏沒有布置妥當,被敵人識破了呢?那豈不是釀成大錯,責任誰來擔?”
“真要那樣,恐怕就得和乎渾邪全麵開戰了吧……”
最先失言的那個軍官心有餘悸地接話,“而且彆忘了,他們背後還有艾達和花旗佬源源不斷的援助。真要硬碰硬打起來,結局還真不好說……”
“是啊,”西裝男也加入了討論,語氣凝重,“最怕的是花旗人徹底撕破臉,從海峽方向直接下場參戰。到時候我們雙線作戰……那局麵,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幾個人圍繞著高層決策、戰爭風險和國際局勢低聲議論著,氣氛時而緊張時而憂慮。
米風默默地聽著,將這些信息碎片記在心裡,隨後,他再次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