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流逝。
萬年山,玄甲殿幽深的側殿內。
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在側殿那厚重的雕花木門前戛然而止。
一名身形高大、裹在漆黑鱗甲中、麵容隱藏在陰影裡的影鱗衛如同冰冷的鐵閘,無聲地擋住了來人的去路。
“煩請通稟宇文都督……”來人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喘息,“是關於那兩個人的消息……”
“魏音!讓他進來!!”門內,宇文晦那陰柔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已然響起,顯然外麵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遵命。”影鱗衛魏音側身讓開通道,動作流暢而無聲。
那個傳令兵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側殿。
昏暗的光線下,宇文晦的身影端坐在寬大的書案後,如同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
“救出來了?”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喜怒。
“稟都督,救出來了!毫發無損!”傳令兵連忙躬身彙報,語氣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後的慶幸。
宇文晦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指尖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一點:
“很好。那麼,下一步計劃可以啟動了……”他話鋒一轉,陰柔的聲線裡摻入一絲冰涼的探詢,“花旗人那邊呢?林雲明,可曾嗅到什麼風聲?”
傳令兵下意識地、鬼祟地瞥了一眼緊閉的殿門。
門外,影鱗衛魏音早已無聲地拉下了“音障”帷幕,隔絕了內外絕大部分聲響。
“回都督,林雲明那邊……什麼都沒發現!”
傳令兵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花旗人的火車,簡直是明目張膽地從他眼皮子底下開過去的!屬下已設法封鎖了北線部分區域的通訊信號,那一片的巡邏和空中偵察也都是我們的人。屬下認為……林雲明應該是一無所知。”
“你認為?”宇文晦的聲音陡然一冷,尾音微微上揚,如同毒蛇吐信,“是你認為,還是他‘認為’自己什麼都沒發現?”
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傳令兵,他額角瞬間滲出冷汗,慌忙改口:“不!不是屬下認為!是林雲明!他一定什麼都沒發現!屬下敢以性命擔保!”
側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片刻。宇文晦陰柔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冷酷的滿意,還有那幾乎化為實質的冰冷輕蔑:
“嗯……繼續盯緊。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牆壁,投向某個未知的遠方,那聲音低得如同耳語,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接下來……該讓那小子,真正掌兵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傳令兵精神一振,立刻躬身領命,轉身欲走。
“且慢!”宇文晦大手一揮,無形的威壓瞬間凝固了空氣,也讓傳令兵的腳步硬生生釘在原地。
他狹長的眼眸微微抬起,目光如刺向對方:“白夜那邊……讓你留意的‘證據’,都記錄好了?”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傳令兵臉上立刻堆起諂媚又得意的笑容,仿佛邀功般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道:
“都督放心!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那蠢貨白夜,到現在還以為咱們跟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呢!他為了討好他那幫洋主子,屁顛屁顛就把花旗人的火車放過去了,估計佩特那老小子這會兒還在偷著樂,以為占了天大的便宜!嘿嘿……等時候一到,這就是鐵板釘釘的通敵鐵證!保管讓這吃裡扒外的狗東西,跟崔弘那個老棺材瓤子一個下場!!”
他的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狠毒。
宇文晦聽著,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是幾不可察地微微頷首,算是認可:
“嗯……既如此,便穩妥推進下一步。有影鱗衛暗中策應,你行事當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