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報名動員,最終,大約有兩千多名乎渾邪人站了出來,主動表示願意為秦軍充當向導和協助者,成了同胞口中的“帶路黨”、“乎奸”或“賣國賊”。
這個數字,說實話,讓米風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原本樂觀地估計,怎麼也能拉出七八千人來。
人數上的差距,像根小刺紮在心裡,終歸還是自己這個“指揮官”沒有權威性和說服力。
為了摸清傳言擴散的根源,多克和單提蘭暗中在人群裡走訪了一圈。
帶回來的消息印證了米風最壞的猜測:源頭果然是秦軍內部。
沒錯,就是自己人在背後搗鬼,散布著動搖人心的言論。
謠言這東西,一旦散開,就像野草一樣瘋長,極難根除。
儘管秦軍士兵和指揮官們磨破了嘴皮子,反複解釋、安撫,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平民百姓的眼中依然充滿了疑慮和不信任。
那些關於秦軍陰謀的流言,邏輯上明明漏洞百出,卻偏偏在恐懼和不安的土壤裡紮了根。
不過,從結果上看,局麵似乎暫時對米風有利。
大部分平民雖然心不甘情不願,抵觸背上“叛徒”的罵名,但終究在各種勸說和現實壓力下平息了騷動,選擇了沉默地等待轉運。
更大的阻力來自上層。
事情一發生,就有人火速將米風這種“離經叛道”的招募方式捅到了最高指揮部。
漫長的兩個多小時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終於,上麵的批複下來了——隻有乾巴巴的兩個字:
“允許”。
這兩個字背後,可想而知經曆了怎樣激烈的爭吵和角力。
但無論如何,綠燈亮了,轉運工作總算可以磕磕絆絆地啟動了。
燕山城的鐵路係統早已在戰火中癱瘓,平民們隻能依靠卡車和臨時征調的車輛,先向南撤往最近還有交通節點的城鎮。
然而,米風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第二道命令緊跟著砸了下來——解除他“前線臨時最高指揮官”的職務,改任為“轉運使”,職責僅限於平民的安置和安全轉運工作,並要求“各部予以配合”。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臨時最高指揮官”雖然頭銜臨時,卻握有實打實的戰場指揮權和資源調配權,各部就算心裡不情願,明麵上也得服從命令。
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轉運使”算怎麼回事?
聞所未聞!
以前處理平民和俘虜,都是各級指揮官直接負責,哪有專門設立這種“虛職”的道理?
明眼人一看就懂,這後麵絕對有人憋著勁兒要把米風往死裡整!
可偏偏米風這個當事人,反應遲鈍得讓人跳腳!
他居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似乎還沒嗅到那濃烈的危險氣息。
對軍隊內部派係鬥爭門兒清的多克急得火燒眉毛,他一把找到米風,劈頭蓋臉地低吼道: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聯係王黎將軍!再晚點,你小命都要交代了!什麼狗屁‘轉運使’,下一步就是解除你的兵權!到時候,沒有我,沒有010,沒有單提蘭這幫人幫你頂著,你孤家寡人一個,拿什麼去應付那些明槍暗箭?!”
多克看得透徹。
上麵允許米風用招募的方式平息暴動,恐怕已經是王黎或拓跋烈這些支持他的將領,在後方頂著壓力爭取到的極限了。
國尉府的大佬們未必真看好這種做法,隻是迫於形勢才捏著鼻子認了。
但米風絕不可能再繼續握著“臨時最高指揮官”這麼大的權柄了。
說不定這個臨時頭銜,本身就是王黎他們先斬後奏硬塞給米風的,現在國尉府收回去是必然。
可這個新安上的“轉運使”,絕對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連多克這個花旗人都知道,新秦軍隊體係裡壓根沒這號官職。
現在冷不丁扣到米風頭上,還假惺惺地要求“各部配合”?
配合個屁!
現在前線最高指揮權落到了那個叫文斯文的少將手裡,這人名不見經傳,多克嚴重懷疑他就是某個敵對派係推出來的棋子。
他們鐵了心要折騰米風,隻是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