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慵懶地灑在萬年山某處靜謐的居所內。
室內恒溫係統營造出宜人的春日氣息,與外界的季節毫不相乾。
宇文晦隻穿著一件舒適的絲綢短袖常服,像隻饜足的貓,百無聊賴地斜倚在躺椅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杯中清茶。
嫋嫋茶香與室外的清寒恍若兩個世界。
放走花旗人的事情終究是捂不住了,上麵派來的調查組正在調查他和林雲明。
想到老林,宇文晦嘴角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玩味——這位同僚算是遭了無妄之災,純粹是被自己卷進來的。
不過嘛,宇文晦倒沒打算把所有臟水都潑到林雲明頭上,畢竟,林雲明並非他真正的目標。
雖然名義上是被“限製活動範圍”,隻能待在這宿舍裡,但這絲毫沒影響他運籌帷幄。
瞥了眼腕表上跳動的指針,宇文晦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伸手拿起旁邊紅木茶幾上的加密手機。
他撥通一個號碼,沒有寒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般的隨意,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如何了?”
聽筒裡傳來一個刻意壓低、語速很快的男聲:
“不太妙,都督。姓朱的那一夥人,揪著‘程序正義’的幌子死咬不放!國尉府那邊好不容易才鬆口,允了那小子招募平民的權宜之計,結果這夥人轉頭又拿‘越權’說事,火力全開,非要下了他那點可憐的兵權不可!不隻是要取了他的指揮官頭銜,還要把他手下那一百來人全抽走。”
宇文晦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蹙起,指節在光滑的扶手上輕輕敲擊:
“那邊呢?沒人替他擋擋?”
他指的是王黎和拓跋烈。
“沒有明確表態。王將軍和拓跋將軍,都沒再繼續發聲。封將軍那邊,態度模糊,持保留意見。”
“嘖……”宇文晦輕哼一聲,帶著點意料之中的失望,“看來這小子,少不得要吃點苦頭了。真以為靠點小聰明就能站穩腳跟?”
“都督,”對方的聲音帶著請示的意味,“依屬下看,情況棘手,我們是不是……直接乾預一下?”
“不行。”宇文晦的回答斬釘截鐵,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現在插手,動靜太大,容易橫生枝節,反而落人口實。”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帶著一絲無奈和算計,“但什麼都不做,這小子怕是真要被廢了。本以為他真能折騰出點水花,結果還是得有人在後頭扶一把……罷了。”
他像是做出了決定。
“請都督明示!”對方立刻應道。
“嗯……”宇文晦沉吟片刻,眼神望向窗外雲霧繚繞的山景,“國尉府那邊,對這事到底什麼態度?”
“國尉……其實對米風招募平民這事很不滿意,私下認為有損大秦體麵。但前線瞬息萬變,木已成舟,也隻能捏著鼻子先認了,心裡那口氣估計還憋著呢。”
“龍城方向呢?徐思遠那邊有什麼異動?”宇文晦話題一轉。
“徐將軍的部隊……行蹤有些詭秘,似乎化整為零了,不知道在跟花旗人搞什麼名堂。國尉府對此也很焦慮,已經派了絕境長城的一支增援部隊過去支援。”
宇文晦看著窗外沉默了幾秒,眼神銳利起來,下達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指令:
“讓我們的人撤回來,放棄對徐思遠的支援。”
“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吃了一驚,“都督,破曉騎是……”
“彆廢話。”宇文晦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執行命令。”
“……是!”對方立刻收斂了情緒,“那……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宇文晦重新靠回躺椅,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慵懶,卻字字清晰:
“兵權被下了,安了個不倫不類的‘轉運使’帽子……下一步,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就該給他下絆子了。搞不好,轉運途中出點‘意外’,鬨出些平民傷亡的亂子……”
他冷笑一聲,“我們也不能乾看著。這樣,首先,保住他旁邊那幾個人,那個機器人也留下,有用。然後以國尉府協調後勤的名義,調派一支距離最近的特遣隊過去增援。那小子以前在特遣隊待過,用起來順手。另外,再‘協調’一批民用物資過去,就說是……嗯,幾家商會感念前線將士辛苦,特彆‘捐贈’的。”
“明白!屬下立刻去辦!”
對方應道,隨即又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隻是……屬下鬥膽一問,都督為何如此關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米風?”
“名不見經傳?”
宇文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深邃,“哼……他可是有大用處的棋子。彆多問了,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時間差不多了,就這樣吧。”
通話結束。宇文晦利落地掛斷,取出那張剛用過的加密電話卡。
他動作嫻熟地換上一張全新的卡片,重新開機,快速編輯了一條簡短的加密信息,發送至剛才的號碼:
萬年山事,引向白夜。務必保林雲明無虞。
信息發送成功。
宇文晦隨手將手機丟回茶幾,端起微涼的茶杯,又恢複了那副閒適的姿態,仿佛剛才一切從未發生,隻有眼底深處掠過的一絲冷光,昭示著平靜水麵下的暗流洶湧。
“還有兩次機會,米風,再不成事,你也不用活著了。哼。”
喜歡封狼居胥,六合燼滅請大家收藏:()封狼居胥,六合燼滅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