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與此同時,在卡戎山脈那條幽深隱秘的古老隧道內,一陣不合時宜的腹鳴聲顯得格外清晰。
“餓了?”
多克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米風。
米風有氣無力地靠在山岩上,眼神放空:“餓了……現在要是有幾串滋滋冒油的烤串就好了,撒滿辣椒和孜然……算了,不要辣椒,我不吃辣……”
他這一開口,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
“我想喝冰鎮汽水,”單提蘭接話,喉結滾動了一下,“要那種冰鎮的橘子味。”
“嘖,”多克咂咂嘴,“我倒是想來份地道的……紅菜湯,配上塊厚切牛排,五分熟,切開還帶著血水那種。”
……
“你們仨能不能小點聲……”後麵有士兵忍不住低聲抗議,“全隊幾百號兄弟都餓著肚子呢!越說越饞!”
他們自然不會知道,此刻遙遠的萬年山側殿內,林雲明和宇文晦早已拋開所有顧忌,就著烤串喝得酩酊大醉,那滿盤的烤肉更是被掃蕩得一乾二淨。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陳曉,聽著後麵隱約傳來的議論和腹鳴,心中了然。
他又何嘗不餓不累?
但理智告訴他,時間是他們最奢侈的東西。
他對著通訊頻道:“都忍一忍。到達目的地,開戰之前,我保證讓大家飽餐一頓。但現在,不行。”
即便真要補充體力,每個人身上攜帶的,也隻有標準配給的高能飲用水、壓縮巧克力和單調的自熱軍糧。
這些玩意兒雖然比乾麵包好上一些,能提供必需的熱量和營養,但味道……實在無法與記憶中那些鮮活熱辣的人間煙火氣相提並論。
“還有多遠?”陳曉將注意力拉回當前,向帶路的呼和詢問。
呼和借著戰甲頭盔的微光,仔細辨認著岩壁上的某些古老刻痕,心裡快速估算了一下:“照這個速度,大概還有二十公裡。”
二十公裡,在平原地帶或許不算什麼,但在幽深崎嶇的山腹隧道中,聽起來依然是個令人疲憊的數字。
好在有戰甲的輔助動力係統,能夠大大節省體力,全速前進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走完。
這條隧道確實出乎意料的寬敞與堅固,連010那樣龐大的鋼鐵身軀都能在其中較為靈活地行動。
兩側岩壁上,依稀可見人工開鑿的通風孔洞,雖然年代久遠,蒙著厚厚的灰塵,但依舊能保證空氣的微弱流通,證明著這條通道在遙遠的“大反抗時代”曾扮演過重要角色。
“希望到了終點,一切如你所說。”
“我自己親自走過一次,絕對不會錯!”呼和拍著胸脯保證。
陳曉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呼和,你為什麼會這麼討厭花旗人?”他需要更清晰地理解這個臨時“盟友”的動機。
“何止是花旗人,”呼和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深刻的怨懟,“艾達人我也一樣討厭。”
“為什麼?”陳曉追問,其實他心裡大致清楚答案。
“為什麼?”呼和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在我們乎渾邪的土地上,他們花旗人和艾達人才是爺!我們自個兒的人,反倒成了二等公民!這他媽算什麼道理?”
他的話語揭開了乎渾邪血淋淋的現實。
自從乎渾邪從舊帝國的廢墟中獨立並艱難建國以來,國力孱弱,幾乎方方麵麵都依賴花旗和艾達這兩個強鄰的“援助”與“合作”。
久而久之,經濟、軍事乃至政治命脈都被他人扼住,不得不仰人鼻息,扮演著順從的“盟友”角色。
可這種不對等帶來的屈辱是刻骨的。
在單於庭,那些頂著“王侯”頭銜的貴族,見到花旗或艾達的使者、商人,甚至是一個普通的僑民,往往都要客氣三分,這種近乎諂媚的姿態,讓許多有血性的乎渾邪人感到無比憋屈。
相比之下,東瀛的情況則有所不同。
比起殖民地,那裡更像是花旗一個高度自治的海外領地,佩特作為“五星天皇”,雖然架空了本土皇室,行事專斷,但其治理手段卻並非昏聵無能。
在東瀛,花旗人固然享有超然地位,但其行為同樣受到嚴格的法律約束。若有花旗士兵膽敢觸犯律法,諸如強搶民女之類,麵臨的將是嚴厲的審判和懲罰,這套相對公正且嚴苛的體係,很大程度上維持了表麵的秩序。
儘管佩特本人或許不願承認,但他治理東瀛、約束軍隊的許多理念和規矩,確實借鑒了古老而強大的新秦的某些經驗。
這使得駐東瀛的花旗軍隊,儘管士兵們天性中帶著散漫,卻在先進的科技、嚴格的紀律和尚未完全磨滅的戰鬥意誌支撐下,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
在大反抗時代,這支軍隊所向披靡。
但現在,這支部隊正在腐朽,整個花旗,搖搖欲墜。
而與之相對,千年來,秦軍依舊。
鋼鐵的領袖離世很久了,可領袖的鋼鐵,仍然扞衛著這一片土地。
陳曉的思緒早已飄遠,耳邊呼和那帶著憤懣的抱怨變得模糊不清,如同遠處微弱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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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渾邪人與花旗、艾達之間的曆史積怨,他大致了解,但此刻,有更迫在眉睫的危機占據了他的心神。
“是。”
他吐出一個清晰而冰冷的字,打斷了呼和尚未儘的話語。
“那枚代號‘泰坦’的核彈,當年毀滅了大半個阿非利加大陸,讓生靈塗炭,沃野化為焦土。如今,他們竟敢想在龍城再次引爆……他們會毀了這片北部罕有的、滋養了無數代牧人與戰士的豐饒之地。”
他所指的,是被巍峨絕境長城、險峻卡戎山脈、連綿烏拉爾山脈以及浩瀚北冰洋四麵環抱的乎渾邪核心疆域。
這片相對溫暖、水草尚可的土地,幾乎是整個北部冰原邊緣唯一適合大規模人類生存的綠洲。
“花旗人肯定計算並控製了爆炸當量,”陳曉繼續冷靜地分析,“確保致命的輻射塵不會向北飄散過遠,汙染他們同樣依賴的北冰洋航道。而絕大部分放射性塵埃,會被卡戎山脈和絕境長城這兩道天然屏障阻擋、吸收。”
“而龍城……”呼和接過話頭,聲音低沉下去,“恰恰就處在那個最‘完美’的位置。一枚‘泰坦’下去,爆炸核心的龍城將瞬間氣化,緊接著,衝擊波和輻射將依次席卷狼居胥城、單於庭、陰山城……乎渾邪的王權、信仰與根基,都將被連根拔起,一同葬送。”
“哼……他們不會得逞的。”陳曉的聲音不大,卻在幽暗的隧道中回蕩。
“最好是。”呼和攤了攤手,語氣中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悲觀。
顯然,儘管他選擇了帶路,內心深處對於這支僅有三百人的秦軍小隊能否逆轉乾坤,依舊抱有極大的懷疑。
即便他們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在滅國級彆的武器和龐大的敵軍麵前,力量依舊顯得如此渺小。
不知在昏暗與寂靜中行進了多久,隊伍最前方的尖兵突然打出停止前進的手勢。
眾人在一麵異常厚重、與周圍岩壁質感截然不同的巨石壁壘前停下了腳步。
隨軍的工兵立刻上前,手持精密的超聲波探測儀貼在冰冷的石壁上進行掃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