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風原本以為文斯文會私下見他。
他並不完全清楚這位將軍到底在顧慮什麼,也並非真打算接手這幾萬人的龐大部隊——他隻需要一支能牽製烏騅主力的機動力量就夠了,人太多反而是累贅。
可他沒料到,文斯文偏偏要把全軍將領都召集起來。
這陣仗,明擺著是想用權威和人數壓他。
嚇唬他?
米風十七歲那年,為了在東瀛地下賭場抓捕一個叛逃的間諜,曾獨自殺穿整個舞廳的黑幫打手。
十八歲在南疆,他和隊友潛入某國的核心核設施,在重重圍堵下帶回了絕密情報。
同年冬天,他孤身踏入西伯利亞的永凍荒原,在一座布滿s928戰體的廢棄導彈發射井裡,完成了那場報酬豐厚的“畢業考試”。
機動特遣隊裡,從來就沒有慫包。
他會怕這滿帳的軍官?
無視四周投來的各色目光與低聲議論,米風徑直向前踏出一步,聲音清晰冷硬:
“文將軍,這兵權,你交,還是不交?”
“即便是拓跋將軍的命令,”文斯文身體微微後靠,“我也不能把數萬將士的前途,輕易交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手裡。轉運使的事,你辦得可不算漂亮。這樣的履曆,憑什麼打我北軍主力的主意?”
他何嘗不想私下溝通?
可他心底實在發怵——怕米風那乾脆利落的身手,怕兩人獨處時,自己的脖子會被悄無聲息地擰上一百八十度。
所以,他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麵,讓米風明白——我文斯文,也是身不由己。
戰局發展到這一步,秦國的勝利幾乎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他何必再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什麼“顧全大局”?
“這麼說,你是要抗命?”米風又向前逼近一步。
周圍的將領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半步。
那股無形卻凜冽的壓迫感,像冰冷的潮水漫過腳踝。
米風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變化——那是恐懼的味道。
而他,並不討厭這種滋味。
“……文將軍,彆鬨的這麼僵。”米風強壓下火氣。
他確實不想在這麼多高級將領麵前徹底撕破臉——儘管從任何角度看,他的行動都占著理和法。
但北軍的核心將領幾乎全在這兒,他往後還得在這個體係裡立足。
文斯文抬眼掃視帳內眾人,有人麵無表情地等待下文,有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至於那個被折斷手指的軍官,早已捂著手狼狽地溜出去找醫護兵了。
“單獨談談也好……”文斯文站起身,試圖讓語氣顯得誠懇些,“米風,你要明白,我們之間本無仇怨。所有的衝突,根源並不在你我二人。坐下來,好好商量……”
“你他媽說跟誰沒仇怨?!”
米風瞬間被這句話點炸了,“兩次派人刺殺我!縱容手下殺害乎渾邪平民!要不是特遣隊的人攔著,我早他媽成一具屍體了!你現在和我說你和我沒仇沒怨?!文斯文!把你的虎符交給我!”
他原本憋著勁想好好談,結果對方開口第一句就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沒有仇怨?兩次三番要置他於死地,這還能叫沒仇怨?
當然,細究起來,文斯文或許確實隻是個執行命令的傀儡。
但錯就錯在,他這張嘴偏偏說了最不該說的話。
米風這一爆發,讓整個大帳驟然死寂。文斯文連忙抬手示意:
“好好好……是我失言。我們借一步說話,行不行?我隻想說,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他隻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希望米風能聽懂弦外之音——帳內必然有朱係的耳目,半個字都不能多說。
而米風的目標始終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