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凱文是真的栽了……隼人閣下。”
“嗯,估計是。”
那個一直背對多克、看似專注屏幕的“文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並且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多克扔了出去。
他取下麵具,起初露出來的半張臉還算完好,甚至透著幾分釜洲人特有的清秀,另外半邊卻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肉模糊。
那不是傷痕,更像是某種強韌但扭曲的增生組織與原有皮膚強行融合的痕跡,肌肉紋理異常清晰,甚至能看到皮膚下微微搏動的、異於常人的暗色血管。
完好的那隻眼睛冰冷如潭,而另一隻則被一層半透明的乳白色翳膜覆蓋,偶爾閃過一絲非人的微光。
作為前花旗高級軍官,多克未必認得這張臉,但這詭異的容貌、那瞬間爆發的非人力量,立刻讓他想起了那個在高層簡報裡偶爾提及、來自釜洲的幽靈——
一個代號“忍者”的生物強化改造體。
原來左賢王從一開始就在請君入甕!那傲慢的背對,那看似鬆懈的防衛……全是誘餌!
媽的,徹底上當了。
“剛才那一下,用了幾分力?”烏騅隨口問道。
“三分。”清水隼人回答。
他微微活動了一下肩膀,那看似普通的軀體下,隱藏著驚人的力量。
“漂亮,”烏騅踱步到多克麵前,俯視著他,“再重一分,這騙子的脊椎恐怕就保不住了。”
多克又咳出一口帶血的沫子,五臟六腑如同被重錘擂過。
“花旗佬,”烏騅用靴尖點了點多克的下巴,眼中滿是譏誚,“用假大使騙了本王一次,還想裹著這身繃帶再來第二回?你真當我這個汗國封君,是擺設嗎?”
“操……”多克從劇痛和窒息感中擠出咒罵。
“隼人閣下,這次多虧你。”
“職責所在。”清水隼人簡短回應,那隻完好的左眼淡漠地掃過多克,隨即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沙暴籠罩的戰場。
清水隼人抵達乎渾邪的時間,幾乎與米風小隊潛入同步。
他原本的任務僅僅是“戰場環境適應”與潛在目標評估,卻意外卷入了乎渾邪因“花旗承諾”而掀起的南侵浪潮。
幾經輾轉,在烏騅正式向花旗求援後,隼人被佩特係統以“特彆戰術顧問”的名義,悄然安插進了乎渾邪大營。
此事高度機密,連前線總指揮凱文亦不知情。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很好奇……”烏騅蹲下身,“你身邊那個乎渾邪大漢……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王庭禁衛?”
多克原本低垂的頭顱猛地抬起,動作牽動了內傷,讓他嘴角溢出一縷血絲。
但他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慌亂,隻是用那隻未被繃帶完全遮住的眼睛,直勾勾地回視著烏騅,目光裡沒有絲毫閃躲,反而有種近乎嘲弄的平靜,嘴唇緊閉,一言不發。
他知道烏騅在試探,烏騅也知道他在硬撐。
但在這心照不宣的對峙中,唯獨單提蘭的真實身份,成了烏騅不敢輕易觸碰的謎團。
即便他已決心與可汗分庭抗禮,王庭禁衛在未來仍可能是一支需要爭取或至少不能公然得罪的力量。
多克的身份雖然敗露,但他與可汗之間是否存在某種隱秘聯係,依舊是個未知數。
“當初把你扔進燕山地下,後來又關進大牢,”烏騅換了個話題,“你命倒是硬得很。不但爬出來了,還能拉攏起這麼一票花旗兵?跟你一樣,都是叛徒。”
“叛徒?”多克啐出一口血沫,嘶啞地笑了,“誰贏了,誰才有資格定義叛徒。曆史……從來都是活下來的人寫的。”
烏騅聞言,眼神驟然一凝。
這話是隨口反駁,還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