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聽見身後熟悉的聲音，腳步一頓回頭，果然看見柳相元正從菜市場熙攘的人流裡走出來。
目光穩穩落在她和蘇倩雪身上，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
等他走近，蘇安才看清他左手提著兩盒印著暗紋的牛肉，包裝盒棱角挺括，顯然是市場裡最受歡迎的那家進口肉鋪的貨品。
右手拎著的環保袋裡，火鍋底料的紅油色透過半透明袋身隱約可見，還露出幾截帶著水珠的翠綠生菜。
“是的！柳相元先生也要回去了嗎？”蘇安先點了點頭，語氣保持著禮貌的距離，目光掃過他手裡的食材。
柳相元跟著頷首，唇邊勾起一抹淺笑，語氣自然得像是鄰裡間的隨口邀約：“沒錯，剛挑完食材，如果兩位不介意，不如一起？家裡的鍋具正好夠四人用”
話剛落，旁邊的蘇倩雪立刻抬眼，眼底的敵意幾乎沒怎麼掩飾——她往蘇安身邊靠了靠，雙手叉腰，語氣帶著明顯的疏離：“不用了！我們自己買了菜，回去做就好”她本就對柳相元今天的“偶遇”存著戒心，這會兒自然不想再跟他多牽扯。
柳相元臉上的笑意沒減，也沒像蘇倩雪預想的那樣繼續糾纏，反而順勢收回邀約，姿態紳士得挑不出錯：“那好吧，是我唐突了，既然如此，祝兩位今晚用餐愉快”
他甚至沒再多問一句她們要做什麼菜，隻順著話題閒聊了兩句天氣，以及市場裡哪家的豆腐最新鮮，然後說下一次還來買，分寸拿捏得剛剛好。
沒過兩分鐘，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是蘇安她們叫的車到了。
柳相元順著聲音望了一眼，便笑著抬手示意：“兩位小姐，那我先告辭了，再見。”說罷，他拎著食材轉身，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向另一個方向，沒有回頭，也沒有刻意放慢速度等她們再說些什麼。
蘇倩雪看著他的背影，悄悄鬆了口氣——她方才還攥著勁兒，以為這男人會像之前遇到的那些追求者一樣，明知被拒還厚著臉皮湊上來，說些“下次再約”的話。
可柳相元偏偏沒有，這份乾脆倒讓她心裡的抵觸少了些，再想起他方才說話時的神情，竟覺得比之前順眼了一點。
蘇安也有些意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殼邊緣——她原以為柳相元的邀約是帶著明確目的的試探，卻沒想到被拒絕後能收放得如此利落。
“能這麼快把握分寸，倒像是個高段位的”她在心裡輕嗤一聲，卻沒再多想，隻當是又遇到了個懂些人情世故的追求者。
直到上了車，靠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蘇安才又忍不住琢磨起來今天的菜市場，每一次的“恰巧碰到”既不顯得刻意，又總能留下些印象。
他到底想乾什麼？是單純對自己兩人有意思，還是另有所圖？蘇安皺著眉，指尖輕輕敲了敲膝蓋——可惜她沒有讀心術，這會兒再怎麼猜，也摸不透他的真實目的。
她清了清嗓子，正想轉頭問蘇倩雪“今晚想喝點果汁還是酸奶”，胳膊卻忽然被旁邊的人碰了一下。
蘇安側過臉，就見蘇倩雪的小手已經越過中間的扶手，搭在了她的大腿上，指尖還帶著點車內空調的涼意。
“小雪，彆這樣”蘇安的耳朵瞬間熱了起來，連忙伸手去推她的手，聲音壓得低低的，“姐姐的身體比較敏感，彆鬨。”
蘇倩雪卻不肯收回去，反而更加侵略性地，慢慢往內側挪了挪，臉上掛著嬉皮笑臉的模樣：“哎呀，有什麼關係嘛！我們都是女孩子，親近一點怎麼了？”
她湊到蘇安耳邊，聲音裡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忘了？爺爺他們最喜歡看我們倆黏在一起了，他們還說跟我‘姐妹倆感情好，比什麼都強’呢！”
“這……”蘇安的話卡在喉嚨口，指尖無意識攥緊了衣角，太陽穴突突地跳，像是有隻小鼓在裡頭敲。
她盯著蘇倩雪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腦子亂成一團麻。
說重了怕惹妹妹不高興，說輕了又堵不住這丫頭的歪理，連嘴角都僵得沒法牽出個自然的表情。
沉默像團軟乎乎的棉花，悶得她心口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