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小姐姐的笑容像被精心校準過，眼尾彎出恰到好處的弧度，連聲音都裹著一層溫柔的甜意：“這位小姐，這件天鵝大師的手工製作西裝，價格是一百二十六萬一千元。您要是願意全款支付，我們能直接減免兩萬一千，算下來剛好一百二十四萬，您看這個方案可以嗎？”
她指尖輕輕點在西裝內側繡著的暗紋ogo上，那抹低調的天藍色在燈光下晃了晃，像根細針戳在蘇安心上。
蘇安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了包帶，後頸瞬間冒出汗意。
最近公司擴產，她把流動資金全砸進了新設備和雲服務器，賬上隻剩個位數；唯一的指望就是那個藏在衣櫃深處的小金庫，湊湊整整剛好一百三十萬——可這錢要是全砸在一件西裝上，她下個月怕是連咖啡都要喝速溶的，真要從“蘇總”跌回“窮光蛋”了。
對麵的柳相元卻沒察覺她的窘迫，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西裝袖口的紐扣，眼底浮著層玩味的笑意。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卡上的餘額夠買這一件，這會兒盯著蘇安緊繃的側臉，純屬想看她皺眉糾結的模樣——畢竟前早上她還拍著胸脯說“多貴都可以”，現在總算輪到他“刁難”回去。
可轉念一想，柳相元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魏家大小姐啊，光是旗下那幾家上市公司的市值就夠晃眼，萬億家產堆在那兒，怎麼可能拿不出一百多萬？怕是蘇安故意裝樣子，想反過來逗他玩。
他挑了挑眉，乾脆往旁邊退了半步，把選擇權徹底丟給蘇安，等著看她怎麼“接招”。
蘇安心裡隻剩苦笑。魏家給的那筆千萬生活費，她早就偷偷拿去注冊了慈善基金會，上個月剛給山區學校捐了一批實驗室設備。
現在要掏的，是她省吃儉用攢下的“應小金庫”
壓力像潮水似的湧上來，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
腦海裡隻剩兩個選項在打架：一邊是小金庫清零，未來幾個月隻能精打細算；另一邊是當著服務員和柳相元的麵反悔，把“說話不算話”的標簽貼在自己身上。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扯出平靜的表情——至少不能在柳相元麵前露怯。
掙紮了幾秒，蘇安終於咬了咬牙，聲音比預想中穩了些：“服務員小姐姐，這件西裝，麻煩打包！”
“好的小姐，您稍等！”服務員眼睛亮了亮，立刻接過柳相元遞來的西裝，動作輕柔地放進鋪著絲絨的水晶箱裡，拉鏈拉得又輕又慢，像在完成什麼儀式。
等她把收銀pos機推到蘇安麵前，笑容依舊甜美：“請問小姐是刷卡還是支付寶呢？”
蘇安閉了閉眼，伸手摸向手機殼——那層薄薄的矽膠殼後麵，藏著她唯一一張沒綁定任何支付軟件的銀行卡。
她指尖捏著卡片邊緣，感覺心臟跟著手一起發顫，抽出來的時候，連帶著手機殼都晃了晃。
“刷卡吧。”說完，她飛快地轉過頭，盯著櫃台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刻意避開pos機彈出的“請輸入密碼”界麵——她怕多看一眼，就真的舍不得按下確認鍵了。
西裝風波
柳相元拎著那件熨燙得筆挺的深灰色西裝，指尖蹭過衣料細膩的紋路，轉身邁進了試衣間。門外的蘇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後背抵著冰涼的玻璃展示櫃，眼神發直——那可是一百二十四萬，她攢了三年的小金庫，剛才刷卡時手都在抖，此刻整個人像被榨乾了最後一點精力，連抬手揉眉心的力氣都沒有，隻盯著試衣間緊閉的門，活像隻泄了氣的氣球。
試衣間裡，柳相元先抬手解開自己那件西裝的紐扣，衣擺處還印著一塊淺黃的豆漿漬，是早上灑的，此刻貼在身上格外刺眼。
他隨手將臟西裝搭在衣架上，拎起新西裝往身上套，肩線剛好卡在肩頭，不鬆不垮，袖口長度也正合適，垂手時剛好露出半節手腕。
他對著鏡子扯了扯衣襟，布料貼合著身形，卻又不束縛動作，連呼吸都覺得順暢，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這錢花得確實值。
“哢嗒”一聲，試衣間的門被拉開。柳相元走出來時，指尖還捏著西裝的一粒紐扣把玩，抬眼就看見靠在櫃子上的蘇安：腦袋耷拉著，眼神放空，連他走出來都沒反應，活脫脫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他強忍著笑意，故意拖長了語調，用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語氣喊：“好了！魏安小姐！我們該走了！”
“好！！”蘇安猛地回神，聲音裡帶著點沒處撒的氣，尾音都繃得發緊，像是在跟誰較勁似的。
兩人並肩往商場外的停車場走，蘇安的腳步虛浮，腦子裡全是那筆錢，現在全沒了，越想越心疼，連路邊的燈光都覺得晃眼。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叮”地響了一聲，是短信提示音。
她愣了愣，慢吞吞地掏出手機，手指都帶著點不情願——肯定是銀行的扣費提醒，多看一眼都覺得紮心。
可解鎖屏幕的瞬間，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屏幕上赫然跳著“退款成功”的字樣，金額正是那筆讓她肉痛的一百二十四萬。
“這是……退款信息？”她下意識地念出聲，語氣裡滿是疑惑，“那個服務員怎麼會把錢退給我？”
旁邊的柳相元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肩膀都跟著輕輕抖動：“哈哈！魏安小姐，我怎麼可能真讓你一個女孩子給我買這麼貴的西裝”
他頓了頓，看著蘇安一臉震驚的樣子，繼續說道，“這件西裝的錢，我早就提前轉給店長了，剛才讓你刷卡，不過是逗你玩而已。現在，錢是不是已經原路返回了？”
蘇安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退款信息，反複確認了三遍，原本蔫蔫的勁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枯萎的植物突然澆了水，眼睛都亮了起來——她的小金庫死灰複燃了！
她猛地轉頭看向柳相元，臉上瞬間堆起燦爛的笑，語氣裡滿是討好：“柳相元先生！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我就知道，你這麼有錢，肯定不會要我那點小錢的！”
說著，她抬起自己纖細的手，輕輕拍了拍柳相元的肩膀，動作又輕又快，像是在表達感謝，又帶著點雀躍。
柳相元被她這麼直白地一誇，耳朵尖微微發燙，瞬間覺得有點飄，下巴微微揚起，帶著點小自豪地應道：“那是當然！”連腳步都比剛才輕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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